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穆小碗从一户人家的后门走出，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多年的连续生産，导致她的盆腔髒器受损，她的子宫脱垂，膀胱脱垂。她控制不住的尿失禁。

而张家靠着她，收敛了不知多少钱财。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与一个年轻男子对视了一下。

她浑身颤抖，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那人喊她：“娘！”

可她甚至连应一声都不敢。

年轻男子哭着告诉她：“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张家，已经考取了功名，也已娶妻生子，他希望她能与他们一起生活，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连声答应着好，可她跟着儿子，在路过一条的河的时候，站住不动了，他的儿子往前走着自顾自的说着什麽，她看着他的背影满是不舍。

她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河里，那条河，河流湍急，她的儿子连反应都不能，就看着她被沖走。

穆小碗死了，死的极其窝囊，她死了，可那些吸着她血的人，却活的好好的。

全程跟着女子走了一生的虞听晚目眦欲裂。

她的脑袋晕了一瞬。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第 15 章

虞听晚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她身上的汗毛直竖，又回来了。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稳婆和那老货。

她走进屋中，穆小碗抱着孩子在虚空中与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是麻木，是被困在地狱中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太多次了，穆小碗已经不能思考，为什麽这个世界要这麽对她。

她原本已经死了的，可是她不甘心，她的灵魂不散，她看着张家靠着吸食她的血肉，过的风生水起。而她却拖着残驱只能去死。凭什麽，就在她想出手时。

一位仙人拦住了她，她长得可真好看啊，就像九重天上的仙子，这人间肯定找不到她这样的。

是她生了恶心，让仙人察觉到了吗？她是来收服她的吗？穆小碗眼中的癡迷被惊恐代替。

可是凭什麽，她受苦之时，她怎麽不来呢，这天上的仙子是瞎了眼吗？

这名仙子正是瑶光，她满意的看着穆小碗身上滔天的怨气，光凭她那点道行，还没出手就烟消云散了，她帮帮她。

瑶光说：“你是他们的因，他们是你的果，我不会阻拦你。只不过报仇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想好了。”

此时穆小碗早已失去了理智，什麽代价不代价的，她现在只想让张家所有人都去死。

张家所有的人，全都逃不掉。

瑶光笑了笑，看着从她身边掠过的恶灵。她转头往下看了看。

“唔，真是精彩。”

“都不能放过，都不能放过，”穆小碗走火入魔般念叨着。

她杀了所有用她做交易的人，她此生所有的痛苦都是这些人带给她的，他们都该死，一个都不能活。

直到她杀了张家最后一个人，那人在她手下挣扎痛苦的念着“娘，娘，是我啊。”她歪着头，血红的眸子疑惑的转了转。

她松了手，可是已经迟了，这张家最后一人是曾说要好好照顾她的大儿子。

她愣愣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尸体，眼里流出血泪，她杀了此生唯一爱着她的人。

她看着自己青紫可怖充满黑气的手，她做了什麽啊，就在她要一掌拍死自己之时，那个仙子来了。

她朝那仙子下跪，痛哭流涕，她恩求她杀了她吧。她此生已罪无可恕，也不求佛祖能够原谅她，她愿永堕地狱，不入轮回。

那仙子笑着答应她，她掐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放心，你会永堕地狱的。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天元画卷，穆小碗如同机械般，继续行走在她的地狱之中。

她有些感到好笑，原本是想複仇的，却没想到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对她来说，代价不是在这里永无止境的重複着生前的痛苦。

代价是她将她的儿子杀了，那个很乖的孩子，他一直在努力脱离张家，他会帮她逃跑，会给猪狗不如的她擦洗身体，会给她一顿人吃的饭。张家这一窝畜生里，唯有他像个人。

可她丧心病狂，她把她那麽乖的孩子杀了。

他说他已考取功名，娶妻生子，以后会照顾她的。可她怎麽能带着这一样一副残躯去拖累他。

她此生能再见到他，已是万幸。

这是惩罚，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反抗。这个代价太过沉重，压的她再也起不来。

她看到那个穿红衣的姑娘了，她看着她去试图杀死那个把她推入地狱的人。她试着去改变她的命运。即使一切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