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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遇见亡夫(70)
作者:一钤生生 阅读记录
嚯!这是要同皇权开战。
陆压心中惊叹出声,眼底光芒闪烁,跃跃欲试。他忽而想起什麽,道:“西山那位,情况可说不上好。严格来讲,自三年前,先皇和先皇后陆续殡天,又出了那样难堪的事,太子殿下没有干脆自戕,已经算称得上意志坚定。”
那场变乱,简直闻者落泪,听者忧伤。
“不然,当今天子,怎会轮得到这位先皇胞弟来坐?”
魏峥道:“陆压,慎言,隔墙有耳。”
陆压跨步到窗边,推开窗,幽蓝信烟沖破厚沉大雪,在汪府头顶轰然炸开。一剎那,白茫茫的穹顶,被幽蓝浸透,又回複一望无垠的白。
汪府四周静寂,瞬间轻甲铁衣的锦衣卫跳将出来,从四面八方,鬼魅如暗影,又倏忽而逝。须臾,小小宅邸,皆为锦衣卫所围,却未惊扰府内人员,瞬息间藏匿身形,归于平静。
大雪纷飞,马车轧过积雪,辚辚前行。
魏宁似有所感,撩起窗幔,回望身后蓝烟炸开,遮天劈雪幕。须臾,她若有所思道:“车夫,风雪紧,请快些。”
袖带中木匣轻轻颤动,硬质的匣角抵在魏宁腕间,皮肉带来的磋磨刺痛感,令她再一次回忆起这匣子的女主人。
汪六姑娘。
同她手下丹青一般,有着潇潇青竹般的坚韧和潇洒风骨。
魏宁长长叹息一声。
魏峥绕回书案,长指撚起半幅美人图,端详良久,而后清浅地叹气,不知何故。陆压跟在身后,细细打量一番,道:“大人,这画再正常不过,可有格外注意之处?”
魏峥摇头。既然他说不出所以然,陆压便当没有问题。
这厢书案斜西北侧,另有书案一张,淩乱堆积些书信。陆压仔细搜寻,捡出一摞信函,高高叠起,另有信笺两封,单独放置。
陆压神情平淡,一封封拆开,扫来看罢,道:“大人,眼下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另有一个无关消息。大人,想先听哪个?”
魏峥无语至极:……
陆压手一划,将那恨天高的信件从中劈开,堆叠起的上半部分信笺坍塌。陆压脸色不算好看,道:“其一,确凿无疑,右相心怀不轨,有意借赌敛财。汪元之以赌养赌,甘心为一己私欲,沦为棋子。助纣为虐,逼良为娼,拐卖幼儿,豢养娈童。”
“其二,九成嫌疑,右相一脉京官,勾结赌场营私,邪官奸商沆瀣,瞒报流水账目,上缴流水税明显不对。”
“其三,五成嫌疑,南北呼应,上京和江宁府官员,合纵谋财,有害命嫌疑。”
魏峥眼底压着密不透风的雷雨风暴:“江宁府?”嘶哑缓慢,像是自齿列间,硬生生挤出的文字尸体。风雨欲来,压抑至极。
陆压落在魏峥身上的眼神,带着冷酷的悲悯。
他嗤笑道:“汪元之这人,可笑的很。”
这些信笺,并非原件,反而颇似私人日记,以“我”这一主观视角,个人陈述己身所见所闻。作为棋子,又不甘为棋子,害怕执棋人抛弃,便时时刻刻準备背刺其主。
陆压锐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处,必藏有屠戮之心”
这时,魏峥情绪稳定,看不到一丝方才失控的情态,乜了信笺一眼,问道:“此为好?还是坏?”
“好坏皆有,那桩案子,经年求索,终于有了苗头。可坏就坏在,右相京官……牵扯太广。”陆压两指夹起一张残页:“炭盆中找到的,没烧干净。”
魏峥看去,墨色眼眸剧烈震颤,心神俱震——
信笺墨痕犹新,其上有四字,曰:“灭门”“遗孤”。他一瞬,想起微宁来,她亦属江南纵火灭门数案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魏峥似喜似悲。念着不知身处何地的爱妻,心情悲喜交集,久久难言。
另外单独放置的两封信笺,无关方才牵扯之事,乃太阁祭酒许阁写给汪元之的。篇幅不长,约莫五日前,托他筛查京都稀罕花样。
最新的一张信笺,墨痕犹新,请许阁之妻亲见魏宁。
陆压道:“这许阁倒是孝悌敬长,算是个忠厚之人。”
如何这样说呢?盖因这许阁出身寒门,自幼父母双亡,由年长他十岁的同胞兄长带大,兄弟两人感情极好。他兄长六年前被贬岭南,许阁不要命的往上爬,正是为了兄长。
奈何许阁兄长积劳成疾,又向来体弱,不堪溽热。远在天边,摸不着够不到,许阁鞭长莫及,就存了将人调回京城的想法。
这些锦衣卫卷宗皆有记载。
魏峥心底将此事前后稍稍剖析。江宁三州统称江南,而江宁府每年年初借调岭南官员,估摸许阁想走借调路子,将他兄长调至江宁府,再打通关节,转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