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选了旁人，她被禁足之前只怕是要吃一番苦头的。”文锦说，“只是那周公公为人唯利是图，我却因为不能惹帝后生疑只能将人带回锦春宫，假意让人觉得他真的受了器重。”

“之前我借助流言装作阿姐的模样，把他吓个够呛，他本就做贼心虚，后来也把自个儿逼疯了，就当是已经为姐姐报这仇吧。”

沈忆安垂下眼帘，又道：“其实装作关系恶劣，也是为了保护阿姐吧，你比阿姐先知道帝后的阴谋，本就行事小心，更不能对阿姐表现得多有亲近。”

文锦闻言一怔：“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沈忆安点头。

“也是。”文锦从一旁的小几上倒了杯茶递给沈忆安，才道：“在舒瑜禁足后，我有心避嫌故而没有立刻开口将慕初接来锦春宫，她便被带去了皇后那里，直到舒瑜身死，慕初又被送至景兰宫，我一直不敢表现出对慕初的过多亲近，却也一直命人暗中关注着她的情况。”

“我知道，慕初曾偷偷去过宁婉宫见过舒瑜最后一面，舒瑜一直念着还在宫外的你，所以应该会同慕初讲你的事情，并且向慕初最后交代一些事情。慕初年纪小而且分外乖巧，并不会惹人怀疑，通过她传递消息最是安全。”

沈忆安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心中也惊叹文锦竟然猜得如此準确。

“所以在你确认我的身份之后就百般阻止我和慕初相认，是猜到阿姐或许告知了慕初真相，而我一旦与其相认得知一切，就肯定不会如你所愿出宫了。”沈忆安道。

文锦点头，又叹道：“但你最后还是知道了，恐怕是一心想着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她轻笑一声，但是笑意中含着苦涩：“你和阿瑜真的很像，她当初刚刚得知一切的时候也是这样难以冷静，立刻就要写家书告知舒家，被我拦了下来，当时我就担心万一舒家一族真的知道此事恐也会惹来祸端，却不曾想，无论舒家是否知情，那二人都不会放过。

她深深叹气，语气表面平静却带着颤意：“我比舒瑜更早知道真相，从知道后我就开始搜查人证物证，可又不能惹人怀疑，我比谁都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

沈忆安微微擡眸去看对方，深吸一口气说：“再难走，也得走下去，只有让大宸百姓看清楚表面高尚的帝后背地里做了什麽，才能避免更多无辜的女子受害，不是吗？”

两人再次相对而望，眸中翻涌着的各种情绪渐渐平複下来，最后涌上来的，是坚定与决心。

“那就你我一起揭发帝后的罪行，拯救更多的女子。”

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人的眼中又漫上笑意来。

“其实慕初她并不知晓全部真相，阿姐只是同她说明我还活着的事情，随后写了一封书信，让她交给我。”沈忆安将茶一饮而尽，沖谈了一些喉间的涩意，“阿姐在保护慕初最后的童真。”

不舍得让她知道，她的父皇和母后谋害了许多无辜的女子，是阴暗的小人。

文锦惊愣一瞬，才喃喃道：“是啊，慕初她还那麽小。”

“说起来，我出宫之后，常乐宫的公主和慕初怎样？可有被为难？”沈忆安赶忙问。

“你放心便是，阿檀她得帝后宠爱，即便如此也不舍怪罪，只是让她闭门常乐宫思过，而慕初本就是阿檀亲自接去常乐宫的，两人一道说只是姐妹閑聊，不曾与你见面，帝后也并未深究。”文锦说，“之后我便让将慕初带回了锦春宫，由知砚好好看顾着，你亦可宽心。”

听对方如此说，沈忆安悬着的心得以放下，将茶盏放下之后认真道：“多谢明贵妃。”

文锦不语，只是擡眼又看向沈忆安，晨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洒落进来落在少女的身上，对方和其姐虽然容貌不相似，但是坐在阳光中时，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和一些小的习惯，又如出一辙。

好似再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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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文府门前稳稳停下，文锦从身边的小箱子中拿出一件披风递给沈忆安，道：“虽然飞鸢卫还没有那个胆子到我文府门前搜查，但是为以防万一，还是披上吧。”

沈忆安言谢接过，将披风系好，遮掩身上的血迹，跟着文锦一道下了马车，走进文府。

大门刚刚关上，两人迎面便撞上一个人。

来人身着黄色衣裙，格外清新亮眼，明眸皓齿，小家碧玉，和之前穿着宫装所呈现出来的气质大不相同，发间的银簪流苏轻轻晃动，揭露了女子是一路小跑而来，心情甚佳。

待看清楚黄衣女子的容貌，沈忆安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