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茗用眼神削他：“去给我倒水，渴死了。”

“曲衍森呢？”沈潇茗坐起来喝水，随口一问。

艾米洩气似地挎下肩膀：“有人告他贿赂法官，他去昭彰处理了。”

沈潇茗了然，“有人”肯定是沈震云找的，他向来睚眦必报，曲衍森那一拳他不可能不找回来。

而艾米真正担心的是：“这个沈震云，看来是要赶尽杀绝了，潇茗，要不你去美国吧？”

沈潇茗沉默，八年前，她毅然奔赴美国，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如今离开京都，可不一定回得来了。

那些执念和真相，她真的可以丢下不管吗？

艾米见此也明白她心中所想，但还是劝道：“荔市呢？沈家在荔市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刚好我们家在那边还有点根基。”

沈潇茗：“我再想想。”

Jeff这时提醒道：“如今沈震云根基未稳，手还伸不到荔市，再晚一步，恐怕会更难立足。”

艾米狠狠点头赞同。

但是沈潇茗却拒绝：“那也不能现在走，至少要把外贸公司安排好。”

她曾向那些敢于站出来的员工承诺过，她们不会再受到威胁和伤害，如果她就这麽走了，保不齐会空降下来新的“王矗”。

艾米思索道：“沈爷爷不可能什麽都不留给你，到时候我们再争取外贸公司不就好了。”

沈潇茗和Jeff都没有说话。

怕只怕，沈震云手上的遗嘱，根本连一个外贸公司都没有打算给她。

－

昭彰内，谢主任和曲衍森一起送走前来调查的律协调查组，相顾无言地回办公室。

谢主任却叫住了他：“小曲，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由于他的个人原因，律所屡次陷入不利的境地，而现在，沈震云信誓旦旦地在网上发布记者会的相关情况，算準了遗嘱对他十分有利，等他真正拿到沈氏，昭彰首当其沖。

但是，即使理智上接受谢主任为了保住昭彰“弃”了自己，他还是有些失落。

曲衍森轻嘲一笑：“好。”

俩人一起进了谢主任的办公室，面对面坐着。

这让曲衍森想起了刚刚转正的时候，谢一骁也是这麽笑眯眯地看着他，给他办理入职材料。

现在，谢一骁也是一样，给他斟了一杯茶：“小曲啊，你来昭彰也快八年了吧？”

曲衍森点点头。

谢一骁：“我一开始还不看好你，也不是你不好，而是我见过太多底层律师，几乎逃不过‘人穷志短’，走着走着，就会偏离自己的方向。但是你向我证明了，你没有。”

这个评价比起“不败神话”中肯多了，曲衍森欣然接受：“谢谢主任的肯定。”

同时，他也放下了，就像谢一骁说的，这八年来，他没有愧对自己和他人的信任，这就足够了。

曲衍森下定决心，不愿让昭彰陷入两难之间，不卑不亢道：“谢主任，我想离职。”

谢一骁：“所以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合伙人吗？”

俩人异口同声，却又听清楚了对方的话。

一瞬间，谢一骁瞪大眼睛，曲衍森同样不可思议。

“你要辞职？”

“合伙人？”

气氛又陷入安静，谢一骁打破沉默：“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劝你离职？”

曲衍森默认。

谢一骁翘着二郎腿：“沈震云还没有那麽大的权力，来干涉昭彰的内部事务。”

曲衍森只道：“目前律协的调查还没结束，我再考虑一下。”

谢一骁知道他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听此，便将合同收起来：“我知道你担心什麽，但这个决定是所有合伙人一起做的，他们站在了不同角度，都觉得你可以成为昭彰的合伙人，能够给昭彰带来更大的利益。”

经过这麽多天接二连三的打击，曲衍森疲惫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这时，办公室的门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推开。

曲衍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主任，曲律一定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他的人品，就算你去行贿，他都不可能去行贿的！你不能辞退曲律！”

谢一骁：“……”

曲衍森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一骁努力维持笑容：“小钱，我记得上次在办公室里吃螺蛳粉的是你吧，拿律所打印机打印小说然后开会时偷偷看的人也是你吧，把门口的招财树浇死的人还是你吧！”

小钱背后一凉，暗道，吾命休矣。

谢一骁给出判决：“去财务那里交罚款吧。”

小钱哭丧着脸準备走，又想起来他的初心：“那曲律师呢？”

谢一骁：“没辞退，还差一点成为你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