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衍森轻声走到沈潇茗身边，后者急忙擦泪，没忘兇他：“你走路没声音的？”

曲衍森承受着：“不想打扰你。”

落泪的样子被他看到，沈潇茗觉得丢脸，想赶他走声音却带着哭腔，最后只能自认倒霉：“……你想笑就笑吧。”

“没想笑。”现在的曲衍森太懦弱，连说句喜欢都很难，只能笨拙地表达：“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可沈潇茗还是嘴硬：“迎风泪，不是我被他们气哭了，知道了吗？”

曲衍森没说话，把红色围巾给她戴上，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心疼得不知怎麽办才好。

温热的呼吸在冷空气里可视化，化作两缕白雾环绕在他们周围，沈潇茗愣愣地看着他，又挪开目光：“进去吧。”

一进宅子，楼下就闹哄哄的，佣人告诉沈潇茗：“轩轩少爷把祠堂的贡品弄翻了，沈老先生大发雷霆，正罚轩轩少爷板子呢。”

轩轩屁股肿了，大哭：“祠堂里有黑东西，像蟑螂一样！”

这下可触犯沈易遥的逆鳞了：“祠堂里干干净净的，怎麽会有这种东西出现？是你父母骄纵你，见不得你受罚，供着列祖列宗的地方也能拿来恶作剧！”

沈炜和妻子连忙解释：“伯伯，我们看着轩轩跪着的，孩子还小，一时困迷糊了也是情有可原。”轩轩继续闹：“我没有！”

沈易遥不再留情：“继续家法伺候，明天一天不许吃饭。”

沈潇茗听了大半，发现一丝端倪，狐疑地看向曲衍森：“你干的？”

后者很诚实：“丢了几只虫进去。”

不知怎麽，沈潇茗噗嗤一笑，评价：“幼稚。”

幼稚还不是因为你，曲衍森心虚地吐槽，这种小把戏他小学就不玩了。

不过看沈潇茗笑了，他觉得幼稚就幼稚吧，只要她心情好一点，做回吓唬小朋友的缺德事，没什麽不好。

这时，电视里的春晚播放：“倒数三，二、一——亲爱的观衆朋友们，新年快乐！”

零点。

屋外烟花绽放，屋内齐家欢乐。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沈潇茗朝曲衍森莞尔：“新年快乐。”这一秒的好心情，是因为他，所以还有：“谢谢你，曲衍森。”

第 23 章

大年初一，曲衍森起了个大早和沈易遥拜年。

书房里，曲衍森一眼就看到了昨天那个被摔碎的玉书签，沈爷爷神色透着寂寥。

这样的氛围下，曲衍森就算说再多的吉祥话，好像也不能让老人高兴起来，于是囫囵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小小姐的。”

沈易遥却摇摇头：“那时候潇茗才三岁，她哪懂失去父母意味着什麽，这些年终究是跟着我这个老头子感受失去双亲的痛苦。”

曲衍森回忆起沈潇茗房间里面的那张照片，斟酌片刻后，道：“即使对双亲没印象，也能从他们留下的痕迹中感知他们的爱，有这份爱与寄托，就会生出力量。”

沈易遥听了他的话，释然一笑：“是我太担心潇茗了，最近才胡思乱想。不过就算以后我不在了，她还有你能说说话，我也放心许多。”

曲衍森赶紧道：“怎麽会，沈爷爷定然长命百岁。”

沈易遥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见到沈爷爷有了过年的兴致，曲衍森提出告别，前脚刚走老人家就塞给他一个红包。

昨晚沈易遥命人在家里晚辈的枕头下放红包，可曲衍森没拿，因为他谈不上“沈家晚辈”，已经上门叨扰还拿红包，实在不合适。

可幸好沈易遥发现得早，面对这孩子的拘谨，以一个共同的理由：“麻烦你照顾潇茗了。”

再推脱似乎不妥，曲衍森说了声谢谢。

沈易遥立即眉开眼笑：“无须客气，你这孩子有什麽事总喜欢闷在心里，刚开学那会儿，要不是潇茗说你没买电脑，我们真还疏忽了……”

曲衍森一怔。

一直以来的猜测被证实，心情宛如昨晚的那场烟花。

他正赶着去兼职，跟沈潇茗发了条消息：【我先走了。】

并无回複。

不过也正常，昨晚一两点才睡，沈潇茗肯定得睡到日上三竿了。

他裹紧外套，风尘仆仆地只身离开。

然而那个理应在梦乡里的大小姐，此刻正站在二楼阳台，遥望着那个瘦削的背影，一时出了神。

少年仿佛有感应一般，猝不及防地回了头。

沈潇茗心一紧，赶紧蹲下来。

只是几秒，曲衍森便继续赶路了。

沈潇茗松了口气，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火辣辣的。

她这是在做什麽？

一大早偷偷摸摸地目送人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