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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姑奶奶[GB](220)

作者:江挽灯 阅读记录


姜雨下意识伸手接。

萤火虫从他袖子里流出来,流到她掌心,接不住,从指缝溢出来。全是水,又黏又滑,给人奇怪的触感,带着人体的温热,气味特殊。姜雨觉着有点髒,不要了。孟留真却握住她的手腕,道:“别动。”

然后他掏出帕子,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姜雨很容易对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失去耐心。兴致来了,乐得其所。一下子兴致走了,便会感到无聊和烦躁。孟留真总是能踩有兴致和无聊的边界上,做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情。擦手指擦得格外细致,仿佛是玉雕的,要擦一百遍,才干净。

姜雨嫌他墨迹,道:“不要弄了。”

孟留真哦了一声,然后张口咬住她手指,含在嘴里。

要命。

姜雨醒过来,脸上盖着的《孙子兵法》掉在地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孟留真不在。她长吁一口气。闭上眼,梦中画面历历在目。

“我喜欢你,只喜欢一个。”

剪不断理还乱

孟留真洗干净姜雨的衣裳,晾晒一日,整齐叠放在床头。夜里看着,睹物思人。他从未如此肆意妄为,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纵然当日离家出走,大逆不道,于心而言却是光明坦蕩。他解开身上孝道枷锁,破笼而出,生死有命,至今不曾后悔。

但于姜雨,他始终有愧。那件事过后,更添羞愧内疚,无地自容。药固然厉害,无论如何没到逼人发狂的境地。他若真不想,是不会发生什麽的……

所以他明白了自己的无药可救。

占有欲作祟起来比什麽都可怕。

在一起不够,说话不够,剖开心肝还是不够。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从骨肉里出来的。退化成动物,释放天性。他才知道她的感受。孟留真把姜雨的反应全部看在眼底,再无隐藏。因他不容忽视地存在着。姜雨最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算了……”她说。

什麽算了?孟留真追问。她不肯说。

她肯定又在脑海里下定一个判断,将此事盖棺定论。后来孟留真思来想去,都没琢磨出这句“算了”到底意味着什麽。他哪里不好,说出来,下次就好了。但姜雨不说。

撂下十天后再来,人就走了。

她是懂得如何折磨人的。

十天里孟留真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他没閑着,除了日常炼药,出门问诊等,其余时间用来收拾屋子,準备食物。

说到底,人跟动物没什麽区别。生存,求偶。他需要準备屋子,让她有地方住,获得足够多食物,填饱她的肚子。忘掉那些複杂的世俗枷锁,就能活得通透开心。他什麽都不去想。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

来村里数月,他还是攒下一点钱的。

问诊不要钱,疑难杂症不要钱。主要收入来源靠那些那特殊的“补药”,村里很多男子偷偷来找他买。孟留真因此攒下小半坛铜钱。他平日没有什麽花钱的地方。可如今不一样了,小雨会来。所以得收拾得漂亮干净,竹帘帐子都得挂起来。

他扯了两匹布,给她裁衣裳,做棉鞋。

正经过起日子来打算。

钱非常有用。

眼巴巴盼到第十天,孟留真一大早醒了。自己收拾停当,换一身新衣裳,準备果子茶点,把準备送给姜雨的礼物全部用红布包着放好。酒菜一概齐全。他从早晨等到中午,跑到溪边望了几回。屋里坐着等,门口站着等,溪边蹲着等。

最后夕阳完全沉入了山谷中,他的死等还未结束。糕点酒菜全部凉透,他热了一回,自己吃,没滋没味。到夜半,才惶然发觉一天过完。姜雨没有来。

他心中空落落。

他安慰自己,也许是有事耽误了,没準明天才来。

第二天姜雨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为什麽?他茫然地想。

为什麽说话不算数。

孟留真像行尸走肉一样过了三四天。邻居大娘拉他去家里。

正好中秋,人家团圆。他挤在中间,被塞了好几个月饼。小孩子嘻嘻哈哈闹着,又是跑又是叫。念青兰先生新教的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婵娟在头顶,人面不知何处去。孟留真坐在桂花树下喝酒,想的是那个不守信用的人。

大娘一家格外热情好客,对他跟亲儿子一般。只是那热闹亲近终究是不属于他的。他茫然地来,茫然地走,怀里抱着两包黄糖六个青橘子。月光冷津津地流遍全身,他像只行走的月饼,切开来,流心一滩。走一段路流失一点,到家门口时彻底空心,剩一层酥脆冰皮。

他知道家里没有人。

孟留真伸手推门,怀里的橘子掉在地上。他弓腰捡起,连带着没掉的几个也掉了。从门槛上滚到屋里。月色入户,一地银亮,橘子似滚了一层糖霜。孟留真一个一个捡起来,屋里很黑,没有点蜡烛。他也不想点,点了更加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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