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眼睛没有睁开，下意识接话。

“在山上，只听人人喊你三姑奶奶，把你喊老了两辈。”

“辈分老不打紧，人年轻就行。”

“敢问今年贵庚？”

“二十。”

“和我一样大。”

“你比我大半年。”

“嗯？”孟留真回过神：“你怎麽知道我是几月的？”

“我知道的多着呢。”

孟留真凝望着她的侧脸。

姜雨睡颜安逸，睫毛根根分明。

孟留真道：“你的气消了吗？”

姜雨道：“没有。”

“几时能消？”

“看你表现。”

“哦。”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

孟留真越来越清醒，他知道姜雨还在听。

“那日，我把竹筏撑走了，你是怎麽出来的？”

小心翼翼说出憋在心里这句话。他屏住呼吸，等她的回答。肩侧长久一段沉默，久到他心跳都变得急促。姜雨才道：“飞出来的。”

孟留真失笑道：“三姑奶奶这麽厉害？”

姜雨缓缓睁开眼睛，道：“还有更厉害的，你想瞧瞧吗？”

孟留真道：“什麽？”

姜雨翻身压在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

孟留真睁大了眼睛。

二人躲在月光的缝隙里，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姜雨吻了他嘴角。

孟留真又一次手足无措。

姜雨握住他手腕，举高了，不準他躲。

孟留真道：“你不是困了吗？”

姜雨道：“现在又不困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唇边，他乱了章法，想说点什麽，一次次被打断。狭窄的空间里空气格外潮热，耳鬓厮磨让人血脉偾张。姜雨亲得他晕头转向，孟留真在喘/息的间隙里试图发出声音，道：“我其实……”

坦诚相待

姜雨略微起开些，两人气息都不太稳。

孟留真缓了半天。

姜雨等待他的下文，

孟留真道：“没想到还能再见你。”

姜雨缓缓坐起身。她偏过头，自嘲一笑：“是吗。”

孟留真手指握住她一缕发丝。

不知怎麽，这话戳到了肺管子。姜雨脸色沉下来，冷冷道：“你跑了，把我一个人扔下，是希望我死在那里。”

“不是的……”孟留真一愣。

“我死了，你很痛快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留真忙道：“那天你同我说了很多话，我心里乱得很，我不知道该怎麽做。想离开，冷静冷静。”

“学会编瞎话了。”姜雨单手握住他下巴，“偷了我的荷包，撑走竹筏，明摆着是蓄谋已久。”

“我总得出去找大哥问清楚。”

“说到底，还是想跑。”

“我不能被你困着一辈子。”

“为什麽不可以？”姜雨立即道：“是你说的。你要脱离孟家，独立门户。”

“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张大人那边情况不明，我大哥还在家里等着我。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谈别的。”

“那还有的谈吗？”

“有。”孟留真定定道。

他嘴上说得快，动作却迟疑剎那，才握住姜雨的手。

姜雨手指穿过他指缝，道：“虚情假意。”

孟留真由衷道：“真心换真心。”

姜雨道：“真心都被狗吃了。”

孟留真道：“没有，还在呢。”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口，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一层棉布，肌肤透出暖意。姜雨在他身上摸了两把，忽然软了话音，道：“瘦了。”

孟留真道：“被五爷关着，暗无天日，哪能不瘦？”

姜雨道：“谁让你跑。”

孟留真温声道：“你体谅体谅我。”

“我来体谅你，谁来体谅我？”

“好吧，”孟留真直起腰，也亲了她一下，“也体谅你。”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动。

姜雨怔了片刻。她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感觉这不是孟留真的做派。思来想去，疑心渐起，她握住孟留真的肩头，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难道在五爷那关几天，人疯了，性情大变，憋着什麽坏劲儿。姜雨伸手探入他衣襟，孟留真怕痒，诧异地笑起来。“你等等……手别往里头伸。”

姜雨将他的腰身拢住。

“是不是藏着刀片呢。”

“啊？”孟留真茫然道：“说什麽呀？”

“想跟我同归于尽？”

“没那个本事。”

孟留真撑不住，边笑边恭维她：“三姑奶奶这麽厉害。”

姜雨没有摸到什麽刀片。

孟留真见她狐疑，便道：“要不要我解开衣裳，给你检查吗？”

姜雨压下来，额头抵着他，道：“哪里学来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