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越好彻底发飙，赵从越看向陈晓辰，温声问她：“有没有空，能不能和你单独说会儿话？”

员工有没有空她本人说了可不算。陈晓辰看向周越好，老板变脸快得很，和颜悦色道：“你想去就可以去。”

等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陈晓辰自己杯子里的咖啡都喝了一半了，赵从越还没有开口。

“你想和我说什麽？”赵从越似乎不是个说话爽利的人，看来等待是一种消极的进攻方式，陈晓辰干脆就问了。

“我……”赵从越欲言又止，他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麽说。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而万一说错了，大概率会被当成精神病吧？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知不知道浪费时间等同于谋财害命啊？”陈晓辰白了他一眼，却突然愣住了。

如她刚才所说，“正是因为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才更说明感情深厚。”

陈晓辰算有些慢热的人，她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但要与她交心却很难。通常情况下，她待人接物都是很有礼貌、风度翩翩的。

而赵从越听完这话却愣住了，他喃喃道：“这话你以前也很爱说。”

他像是突然给自己内心的猜测加了个砝码，天平一下就有力地倾斜向了他所希望的那一端。

赵从越问：“刚才在饭桌上，你说的那个单口相声，是你什麽时候听说的？”

“是……”陈晓辰眼神略微茫然，她像是发现脑子里有一些知识，但却找不到当初了解知识的源头。就像她的德语水平，原本像空中楼阁一般毫无地基，发挥水平也忽高忽低，还是她认认真真阅读文献、做真题、听原汁原味的外语複盘，一步一脚印地再次捡回来的。

“我不记得了。”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道，“不瞒你说，我之前这儿受过伤，过去十年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你失忆了？”赵从越一怔，然后突然站了起来，让椅子腿儿在玻璃地面上发出“吱呀”一声响，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前台坐着的老板也向他们偏过头来。

“你冷静点，冷静点。”陈晓辰按着他的肩膀又让他坐了回去。

“我们来玩快问快答吧？”赵从越盯着陈晓辰的眼睛，以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势在必得似的，问她：“你的家乡在？”

“恒州市。”  “恒州市。”

“你最喜欢的书是？”

“《篝火旁的春天》” “《篝火旁的春天》”

陈晓辰瞪大了眼睛，看着每一个答案都与她异口同声说出的赵从越。

赵从越的眼睛愈发亮起来，他最后问道：“冰咖啡还是热咖啡？”

“冰咖啡。”  “因为喝热咖啡就像喝药。”

这一次，赵从越干脆把她没说出口的台词也抢了。

陈晓辰微微睁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你是怎麽知道的……？”

严严冬日，赵从越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从里头凿出了一个嫩芽，随之到来的是一整片春天。他摸了摸鼻子，笑起来：“我就是知道啊。”

赵从越不急着点明两人以前的旧事，他还记得陈晓辰以前是怎麽狠狠拒绝自己的呢。

他自然地接过陈晓辰手上的咖啡，以手掌捂住杯壁，不错眼地望着她：“很高兴认识你，陈，晓，辰。”

他把她的名字念得很慢，似乎在舌尖转了一圈，品味一番，才悠悠吐露。

陈晓辰莫名打了个寒战，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突然就褪去了阴郁的外壳，如同早春时，花园栅栏后悄悄探出的玫瑰花一般招摇，带着股勾人的劲儿。

她皱眉道：“别在我身上用这招！”随后又愣住，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说。

赵从越却从善如流地笑起来。

“好，我听你的。”

第 36 章

陈晓辰觉得赵从越今天实在是很反常，而他的反常似乎是从见到贾盼开始的。她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麽话想和我说？”

赵从越已经决定用全新的状态来重新认识一次陈晓辰，原先打好的“故人相认”的腹稿自然也就用不上了。他露出个自认人畜无害的笑容，略有些心虚地拖了个长音：“没有啊——”

没想到陈晓辰一如既往地不吃这一套，她站起来，理所当然地说：“既然这样，那我要回去工作了。”

赵从越没料到她这麽快就要离开，急道：“周越好都同意你和我出来了，你这麽急着回去干什麽？你就这麽喜欢给人打工吗？”

陈晓辰一个眼刀过来，赵从越就知道要糟，他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