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利民接来，目光犀利独到的他，在接手的第一瞬间，视线便落在了那些关键指标上。

钱利民皱眉，擡眼朝胡奶奶看去。

胡奶奶心情非常不错，一直在和季老爷子有说有笑。

季老爷子很懂得照顾她的情绪，尽量避开那些可能会刺激到她的话题，聊得多半都是夸她的。

而这些夸奖，的确让胡奶奶很受用。

跟以前动不动就会发困的情况不同，胡奶奶今天特别能聊，情绪一直保持在高昂的状态。

甚至，季老爷子快要被她聊睡着了。

卫顔眼看爷爷要吃不消，过来道：“爷爷，你一早起来坐高铁，现在去休息会儿。”

胡奶奶闻言，道：“是啊，老季，我们不年轻了，你该休息得休息的。”

说着，胡奶奶像是想到什麽，忽然一喜：“不然，我让史密斯医生也给你看看？”

卫顔心里一咯噔，想说还是别了吧。

不过很快，她又听出这句话有多麽的……不对劲。

这句话如果对别人说，那没什麽，甚至还可以觉得是胡奶奶的关心，可是胡奶奶这句话，是在对……爷爷说的。

鼎鼎有名的季洪昌，医学界真正的泰山北斗，现在却被胡奶奶说，要介绍一个医生给他看看。

就好像对一个厨子说，介绍一个厨子做饭给他尝尝。

对一个卖鞋子的商家说，要介绍一个人卖鞋给他。

虽说明医不自治，可胡奶奶，从某种程度上说，之前也算是爷爷的病人。

一个病人对医生说这样的话，这真的……很失礼。

卫顔看着变得完全陌生了的胡奶奶，恍惚有一种，她被人夺舍了的感觉。

第1215章 毫无边界感

一旁的钱利民也觉得胡奶奶这些话刺耳，周围的保姆们也都觉得尴尬。

季老爷子依然是乐呵呵的，应声说着：“好，好。”

最后，在卫顔的从中“搅和”下，爷爷终于被她扶去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去休息了。

胡奶奶的精神仍很好，过去季老爷子身边还要继续说。

落在旁人眼睛里，哪还有之前知书达理名门闺秀的那种边界感。

卫顔肯定不会让胡奶奶如愿，她在胡奶奶一旁坐下，拉来胡奶奶的手，跟胡奶奶温和道：“奶奶，爷爷要休息，我陪您聊吧。”

胡奶奶反手握住卫顔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心道：“好，好！有瑶瑶陪着我，奶奶求之不得呢！”

跟季老爷子一样，卫顔也尽量避开可能会刺激到胡奶奶的话题，挑着她所爱听的。

这一套对于现在的胡奶奶来说，的确非常受用。

钱利民看她们聊得投入，将一边的体检报告递给季老爷子：“老师，你看看。”

季老爷子接来，也是一眼，便扬起双眉。

这个数据，实在出人意料。

很多数据的指向，都不像是老年人的体质，甚至，都不应该说是年轻人，而像是……那些专业的健身行家或者非常在意体脂率的运动员。

这不应该是一个老年人该出现的，但是，在这些数据之外，有关她骨质的数据又极其糟糕。

按照这份报告来看，她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她的骨头支撑不了她的力量，可是，刚才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她是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的。

季老爷子特意看了下报告的时间，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就算是昨天的身体检查，到今天才出报告，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有如此神速的进步。

本来想好好休息的季老爷子，这下更加心忧了。

卫顔陪胡奶奶聊了很久，胡奶奶的热情终于慢慢消退，不再那麽亢奋。

但在卫顔的刻意引导下，胡奶奶聊了大量和史密斯医生有关的事。

提到得最多的，就是这位史密斯给她打针。

胡奶奶还特意将袖子卷上去，向卫顔展示了一下她胳膊上一个一个针孔。

不是寻常的注射器，这个针孔有点像梅花形状，像是一根注射器上，有很多分散的注射针。

胡奶奶说得很兴奋，一直在夸这位史密斯医生，夸着夸着，她甚至要李阿姨去楼上那手机，她要给这位史密斯医生打给电话。

不过李阿姨将电话拿下来后，胡奶奶却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她将手机放在旁边，继续和卫顔聊她的腿。

卫顔觉得不太对劲，稍稍暗示了下打电话给史密斯医生，胡奶奶都没能回忆起和反应过来。

而她的这些表现，除了卫顔看在眼里之外，旁边的季老爷子和钱利民，也全都沉默望着。

忽然，胡奶奶的手机铃声响了。

胡奶奶开开心心拿起，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手指却一顿，脸上的喜悦神情消失无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