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啓依旧看着她，道：“如果我能让你以后都不再害怕，你能信我吗？”

我信你个鬼。伏溦刚要呛他，但望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时，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里满是真诚。

这一刻伏溦知道自己成功了，周啓这是完全对自己上心了。但又觉得他太天真，想必从小到大没吃过什麽苦，不然也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伏溦转过目光：“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一定会有恐惧，谁都不能幸免，可别再说大话了。”

周啓扑哧笑了一声。檐下赵斯年又换了一首曲子，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以前上来过这里吗？”

“很小的时候上来过一次，后来再没有了。”　伏溦道。

“那你能认出我和赵斯年的厢房在哪儿？”

伏溦望着下面的灯火，犹豫了一下：“大抵在那边……我不确定。”

“不过我能认出我的院子，你看，”她拽了拽周啓的袖子，“那个树上挂着灯笼的就是。”

一直到亥时末，伏溦有些困了，他们才下了楼，各自回了屋。

回去后赵斯年问他：“可确定了主屋的位置？”

周啓点头：“大概知道主屋的範围，但不确定书房在哪间。”

“不急，明日再想想办法。”

翌日当晚。

周啓和赵斯年在屋里弹琴，还专门叫了侍女送了两次酒。他们一早就请过伏溦，但伏溦说她身体不适要早些休息，就没来。

这下正合他们的意，等到天色黑透，府里人将要歇下时，周啓出了门。

他换了一身伏府奴仆的衣服，收敛气息，提着一盏灯绕去了主院。

此时到处都在换班换人，不必夜里值守的也都打扫完準备休息。他跟在几个奴仆后面低头穿梭，并无一人拦着。

周啓绕了一圈，发现主屋的灯灭着，门口也只有两人值守。这个点伏世长不应该已经睡了，那就是他在外应酬尚未归。

但一旁的另一个屋子，里面灯火明亮，里里外外甚至每个窗口下都站着护卫。那必定就是书房了。

他绕到后面，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伏溦。

周啓动作一顿，忙向树后站定，吹熄了灯。

伏溦穿着一身粗使婢女的衣服，低着头在扫着落叶。

周啓隐去身形，一直盯着她，只见伏溦一直等值守书房护卫换过班后，她才离开。

他悄悄跟上去，和她一起随着最后几个离开的奴仆出了主院。

方才出得院门，就听见更鼓敲响——子时了。

周啓没继续跟上伏溦，而是转身走向花园，悄悄去了那座高阁。

他一直望着主院，守了半夜，也未见伏世长回来。等到两个时辰后，书房的值守又换了一次班。

周啓回去时，赵斯年早就收了琴熄了灯，从屋外看起来好像早就睡下了一样。他一推门进去，果然见他坐在桌前。

一看见他回来忙问道：“不是早说了子时便回，是遇到什麽状况了吗？”

周啓摇头，“就是看了下他们换班的时间。书房的位置已经确定了……不过倒真有一个不算意外的意外。”

“怎麽？”

“伏溦也去了，而且是乔装去的。”

“乔装？去书房？”

“对。”周啓道，“不管她去书房干什麽，但这麽看来，她铁定跟伏世长不完全是一条心。”

赵斯年面上又闪过一丝难过，道：“那日听那两个婢女说的话，想必她心中定有恨，想反抗也不是不可能。”

周啓叹了口气：“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赵斯年：“也许，但她孤身一人，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去揭发建王谋反吧。何况，她毕竟也生在伏家，若伏家倒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周啓却并没想这麽多，反而感到开心。

原来她也不愿意为虎作伥，也不甘心做棋子，就算知道自己实力微弱，也愿意冒险反抗。

至于伏家倒了之后她的去向，周啓早就在心底想好了，到时候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带她走。

经过这些天，伏溦在他心里早就不一样了。

周啓道：“这个不必担心，如果她真那般想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和她联手。”

赵斯年：“伏府她比我们熟悉……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啓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伏世长好像不在府中。”

第 15 章

翌日午后，周啓和赵斯年到了伏溦的院子。

赵斯年将琴递还：“多谢伏姑娘了。”

“赵师兄客气了。”

伏溦示意紫蓿接过琴。

今日天色不是很好，有风。男子不便入女子闺房，但伏溦也不能让他们待在院子里，于是就将人带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