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见玉澜独自一人过来，连个侍女都没带，应该侍女在府外等着了。他看了一眼门外，确实刚才因为管家要接一批物事开了旁边的侧门，想来玉澜刚才就是从仆人出入的侧门进来的。

玉澜看看饭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她不禁又笑：“看来陆将军这次回来，陆夫人心疼儿子在边塞吃苦，连早膳都变着花样做了好吃的。”

她挺不好意思，低头微微一笑：“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哪里哪里，已经吃饱了，只是寻儿好不容易一回来，说话时间久了一些，我这就找人收拾，还请公主去暖阁一坐。”

刚才那个在儿子面前服软委屈的陆母全然不见，此刻的陆母端庄大方得体，礼节周到反应也快。

玉澜也没有异议，她随着陆升和陆寒寻的指引到了暖阁。她确实也是有事才来的，陆老将军对阵突厥经验丰富，包括陆寒寻如今的策略和对突厥的了解也有许多是陆老将军传授，这次对突厥一改以往策略，玉澜也想问问陆升的看法。

这议事一议就是两个时辰。

陆母刚收拾了早饭就连忙安排人去準备午膳，她估摸着长公主大概要在这用膳，自然是早準备得好。

两个时辰的议事后也到了晌午，陆母自然殷切挽留玉澜留下来用午膳，她说着都是家常菜还望长公主包涵。不光是她，连陆寒寻也留她，玉澜本来要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看了陆寒寻一眼，还真留下了。

大家都是人精，玉澜留下来，陆升就知道玉澜应该还有事。

果然，午膳后，玉澜邀了陆寒寻带他在陆府转转。



第 13 章

陆寒寻跟在玉澜半身后，他微垂着眸，入目的只有玉澜的裙角。但陆寒寻的目光也仅限在那一方裙角。

“已经入冬了，这菊花倒还开得热闹。”

玉澜这一张口，到让陆寒寻有点懵了。

他知道玉澜玉澜肯定是有话要和他说的，是以一直集中注意等着。不料玉澜开口语气轻松，还一副专心欣赏的样子，到让陆寒寻有点不懂了。

他顿了一下回：“这些话都是母亲安排家丁栽培的，母亲未出阁时就喜欢培育花草，在这方面颇有心得。嫁来陆家，种的花草也多得她指点。”

玉澜笑了，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菊花细腻的花瓣：“陆母有如此才能真实难得，改天我让宫里的人过来找陆母请教一下。她这心得一定要记下来，若不传授给别人那太可惜了。”

陆寒寻微笑着一拱手：“臣代母亲谢过长公主。长公主不论男女都如此惜才爱才，也是大殷之幸。”

“我今天来这本就是想找陆老将军一叙的，不讲礼节。陆将军你这时候还说这样的恭维话，实在太见外了。”

陆寒寻微笑着一低头，摆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姿态，心里却在想，可你还是一直叫我陆将军。

想到这，陆寒寻眼神黯然，也就低头不语了。

但玉澜却找到了契口，她心思一转，又说道：“叶惊鸿叶姑娘……”

正心里黯然的陆寒寻又是心里一紧，稍微游走的神思立马收起紧绷。

“叶惊鸿叶姑娘，想必也是极出衆的女子，”看陆寒寻脸都有些不自在，玉澜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毕竟她不是来找陆寒寻算账的，“听闻叶惊鸿第一次上战场就杀敌数十人，红缨枪用得颇为精妙。红颜薄命我也很痛惜。若她还在世，我也想见见她。此等英勇果敢的女子，我自愧不如。”

陆寒寻又是一拱手：“长公主当年与回纥王子于神都苑比试骑射，亦是女中英杰。”

陆寒寻的回答没有什麽迟疑，这让玉澜意外，可能在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提到叶惊鸿，陆寒寻会扰乱一下心绪。但两人正在对话，玉澜心里这点异样的感觉仅仅是盘旋了一瞬，随即消去。

“那都是机巧的手段，平时在神都苑试试还可以，到了战场上根本就不够用。将军以为我不知道？”

到了最后这句话，玉澜尾音一扬，斜看了陆寒寻一眼，又看着脚下曲水笑出声来。她这一轻笑，自然而然，大大方方，对叶惊鸿和自己都十分坦蕩。也让两人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销声匿迹。

陆寒寻挠了挠头，也轻轻地笑了。玉澜看他虎背狼腰的身形却笑得有点腼腆，她不自觉地收回笑容，淡淡地说：“叶惊鸿离开，我也痛惜……”

玉澜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寒寻打断了：“我与叶姑娘没什麽。”

如今敢打断玉澜说话的可没几个人了，是以陆寒寻这突兀的开口让玉澜静了一瞬，但她也没生气，她只是审视着陆寒寻的脸，看他脸上的每一寸是否有说谎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