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一笑，应道：“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一笑，她也跟着笑起来，此时空中的烟花越集越多，不知哪家未关的电视传来零点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桑昚，新年快乐。”

“裴青，生日快乐。”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俩人相视一笑又异口同声说道：

“祝你快乐。”

“祝你快乐。”

*

2024年的第一天，桑昚一下楼就被沙发上的一排家长吓了一跳，她揉搓了两下杂乱的头发，只见裴青已经装戴整齐有条不紊招呼着长辈。

“你看你这孩子怎麽现在才起来，人家裴青一大早就去你姥姥那做完了饭又扫干净了雪。”

“妈，今天大元旦的就不要训我了吧。”桑昚坐到裴青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他们怎麽都过来了啊，你怎麽也不叫我啊。”

裴青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揽在怀中：“昨晚那麽累我怎麽忍心叫你，再说外面不是还有我呢。”

一提起昨晚，桑昚不免脸一红：“你还好意思说。”

两人一阵小声嘀咕，曲婉和裴毅看得直合不拢嘴：“桑亦啊，我看他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的一对，你就由着他们去吧。”

“哎呦，那也总不能让小青替她一直操着心。”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什麽一方操心不操心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吗。”裴毅一附和，裴青也迅速接过话茬。

“桑姨，随叔，我并不觉得这是操心，我很乐意做这些，只要能和小桑在一起我就觉得很知足，也很快乐。”

桑亦和随志深听了这话也算是欣慰点点头，在自家女儿又做了两个鬼脸之后，才一拍大腿想起来今日来的目的。

“我们今天来呢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你们从小一块长大，咱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这婚事什麽时候定下来？”

“结婚？”桑昚一声惊呼，在桑亦一个眼神威慑下又将音量压低下来，她转过头朝身旁的裴青投出求救眼神：“裴大师，这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裴青也在状况之外，一脸无辜。

似在说这事还真跟他无关。

“妈，这事不急吧。”

“怎麽，你们没考虑过？”

桑昚有些为难起来，支吾道：“也不是……”

照理来说，按照她和裴青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的话肯定会自然而然想到以后的结婚生子，可桑昚偏生不是那麽爱多想的人，尽管她身边有很多幸福婚姻的案例，但她似乎并不期盼婚姻。

即便那个人是裴青。

相比较于未来的未知，她更关心的是她和裴青现在的快乐。

她喜欢他，他喜欢她。

她陪伴着他，他陪盼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而裴青不是没考虑过婚姻，如果她愿意，他自然甘之如饴。

但从桑昚闪烁的眼神中，他也仔细想了一遍，他和她之间真的需要那一张纸来维系着彼此的关系吗？

又或者说，仅凭那一张纸就可以证明所谓的责任感，以及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婚姻法的条条框框，究其本质所谓的底线也是最基本的道德準则，而一段合格的婚姻只需要遵守这些法律就足够了吗？

很显然裴青并不这麽认为。

裴青与桑昚一交换视线便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他紧紧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先不着急结婚，等有一天我们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也不迟。”

桑昚也跟着附和道：“爸妈，曲姨裴叔，往后的路就交由我们自己决定吧。”

客厅内陷入一片沉寂，曲婉思索了片刻还是劝道：“小桑，你可要想清楚，这种决定的最终结果会对女方的影响会更大一些。”

桑昚自然清楚这点，也明白曲婉的善意提醒。

或许，这种决定在多数人心中是对于女性不友好的一种冒险，但她敢这麽做的原因不仅是她相信裴青的为人，而更是因为她相信她自己有承担一切可能的勇气，以及迅速抽刀断流的决绝。

既要平等，那感情之中本不应该存在先决的弱势一方。

如果说这种未来是一场对赌，那她敢赌，也赌得起。

桑昚缓缓擡起头，眼神之中又多了一分坚毅：“曲姨，我明白，我可以接受。”

身旁的裴青并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过半步。

相对比于一张所谓有法律效应的纸张维护，他更愿意用他余生的一切言行去慢慢证明她今天没有赌错。

等送走四位家长后，桑昚一头栽在沙发上，搂着甜点哀嚎道：“应付家长好累啊，总有一种小时候没写完作业被抓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