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顾一微微蹙眉，轻轻一动，言承北赶紧就把手放开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杂乱的书，言承北立马过去开始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按照科目摆在一起。

等收拾完了，靳顾一发了新的任务，“去我房间，把你之前的书都拿下来，等会儿上课。”

言承北跑的比鹿还快，赶忙上楼了。

看这样子，言承北是被靳顾一治的服服的，只要是他靳哥哥的命令，他是一刻都不敢耽误，一点都不敢违背啊。

温瑰低头检查自己，她是看上去很兇吗，把言承北吓成这个样子。

靳顾一侧撑着脑袋，懒调的嗓音传过来，“是不是在想，你看上去很兇吗。”

温瑰耳垂红了红，还真是什麽心思都躲不过他，“学长，你好厉害。真的。”

这种感觉好受吗，一个人看到你就想跑，连个眼神交流都不敢。

靳顾一没问这句，只是轻笑了一声，视线随意扫过去，说，“你不兇，我兇。”

知道这话背后的含义，温瑰耳垂更红了。

靳顾一看了眼楼上，又转回来，拿起火箭玩偶，端详了一会儿，娓娓道来，“我二姑他们常年不在家，言承北小的时候被保姆欺负过，一不听话就打，还不让告诉爸妈，不然不给吃饭，上下学也不去接他，他胆子小，在门口呆了一夜，还是我接回去的。”

“我二姑后来换了保姆，他却得了失语症。这几年好了一些，能说话了，却不敢靠近外人。”

“他需要时间，你不用着急。”

温瑰点了点头，终于理解他为什麽这麽怕人。

“这小子喜欢缠着我，在我这有吃有喝，还教他做火箭模型，对我是言听计从。”靳顾一这话好混蛋，他自己都笑了，“我经常使唤他去便利店给我买饮料。”

温瑰也笑了出来。其实她知道，这是为了锻炼他跟别人交流的能力，逐渐克服一下交流障碍。

温瑰见到靳顾一怀里的火箭玩偶，脑海里回想起了之前他在一篇杂志上的采访，他说，要送火箭上太空，把他爸妈的照片带上去，让他们也看看广袤宇宙。

现在却.....

温瑰捏了捏手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学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靳顾一轻笑:“问，我不吃人。”

温瑰松了松劲儿，说，“你为什麽选了金融？”

靳顾一眼神暗了暗，眼皮懒懒一擡，“我为什麽不能选金融？”

温瑰头顶一个问号。

靳顾一接着说，“金融专业不好吗？有名声，能赚钱，工作体面，我怎麽就不能选金融？”

不对。

这个眼神不对。温瑰下意识说，“你不是说要选航空航天工程专业的吗？”

空气一阵沉静。

靳顾一压下眼底摇晃的情绪，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

上回就想问了。

温瑰好像对他的事儿格外的了解。

“我。”

我什麽啊，总不能说我是你多年的偶像，你的照片贴满了我卧室的墙，你说这话的采访内容我都能倒背如流，这本杂志被我整整齐齐摆在柜子里？

别开玩笑了。

好不容易能考进斯黎，和你当上朋友，每天能跟你说几句话，这时候突然说这些，估计会被吓死。

甚至说是反感。

温瑰嘴唇动了动，刚想说我瞎猜的，靳顾一的嗓音传过来，那种独有的倦怠感，松风拂弦般。

有时候听他的语气，就能知道他有没有把你划进圈子里。

“选它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靳顾一眼底仍是淡淡的笑意，却也是最虚假的一次，谁都看得出来。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这回是死气沉沉的沉。

温瑰的心突兀地跳了一下。

这话，是什麽意思。

“哥哥，我都拿回来了。”言承北抱着一大沓书，踉踉跄跄地搁到茶几上，温瑰这才收回视线，帮他整理。

靳顾一指尖敲着沙发，默默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

教了一会儿，言承北还算乖巧，就是不太敢主动说话，温瑰讲完一个知识点，都会问他，学会了吗，有没有哪里不懂的，他都闷着头不说话，温瑰就会再讲一遍。

小孩子的脾气很好摸清，他们基本都把表情写在脸上了，一看一个準儿。

言承不喜欢别人盯着，他会紧张。

所以温瑰教完，会让他独自消化一会儿，她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看看窗外的花什麽的，或者看看柜台上搁的各种模型。

这是靳顾一单独住的房子，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教课，有靳顾一看着，他二姑也放心。

整体风格呈现黑灰调，沉稳、冷硬，没有多少烟火气，估计他也不是经常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