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的音色平缓。

她在此时不像个妹妹，而是长者，劝他想开些。

谢沐川在那时哑然，胸口心疼的情绪像面团堵在胸口，出不来，下不去。

所以，小璐真的已经长大了吗？

“饿了麽？要出去吃点吗”谢沐川靠在阳台的一侧，双手插在口袋里，出声问。

“没事的，我一会儿回去了。”鹿璐看着手机，“你明天下午还有一个广告拍摄，早点休息。”

“嗯。”他应了应。

“《月光》的事情，这边也可以準备起来了。”鹿璐灭了烟起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首先是发型，你要像哥哥一样的长发，最近我也会让小花注意，让造型师不要乱动你的头发。”

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

关于鹿柴的模样，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被他们两个忘记。

谢沐川仰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光皎洁，投射出只有他们才认识的鹿柴。

他啓唇，“小璐，这个选择是你自己做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月光》的拍摄，我也会按照你想的去做。”

“谢谢你。”

鹿璐收拾东西準备离开，他出声叫住了她，“小璐。”

“嗯？”

她疑惑侧头。

“回去记得吃饭。”

她笑笑，“好。”

*

推开门，一片漆黑入眼，陈任远带过来的黑色拖鞋规整的摆放在门口，他还没回来。

鹿璐走到厨房开始泡面。

等水开的时间里，她看着厨房里多了的水杯，他早上应该是用过。

淩晨一点。

鹿璐的水开了，泡面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就好。

一切寂静里，她坐在餐桌上吃泡面，她和往常一样，日常切小号给谢沐川做了做数据。

刚发出“哥哥好暖”的话，脑海中便忍不住的回想他的质问。

「你疯了吗」

疯了吗。

如果指她漠视曾经她和陈任远的过往，佯装无事发生一样和他自处。

那她可能是疯了。

淩晨一点半。

鹿璐準备洗漱睡觉。

在长久独居生活中，这就是鹿璐的日常，工作和家，没有第三点，更鲜少有朋友。

关窗帘睡觉前，她发现阳台的门开了。

顺势用了力道关上。

她盖上的被子，还有一些陈任远残留的味道。

关上灯，翻来覆去，依旧不能熟睡。

她又起身，换了一身床单被套，颜色的是海洋系的。

彼得潘说过，蓝色的能够助眠。

果然，再盖上的时候，陈任远的味道她淡了一些。

她莫名心安了一些。

她闭上眼睛。

＊

门外有动静的时候，她很轻易的就醒了。

她摸了摸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淩晨四点半。

她已经躺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最近的睡觉质量时好时坏。

陈任远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开着灯想要下床。

他有些惊讶，“还没睡？”

“嗯。”她点头。

陈任远看着她起身去桌上拿烟，明白她的意图，也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南城已经进入9月中旬。

天气亮得越来越晚，暗青色的天空沉沉压下，两个人此时并肩站在一起，皆是疲乏。

“最近有点忙。”他先开了口，“陈氏的会议有些多。”

她愣了愣。

这是陈任远第一次主动解释，他在具体在忙什麽。

她不禁偏头看了一眼他。

周遭的晦暗，她看不清他长睫垂落下的神色，但是冷冽精致的轮廓依旧清晰。

他也看她。

此时她才看清他深邃的眼睛，黑暗中带着些吸引。

他自带了些冷意的眉骨微微蹙起，“小璐，怎麽了？”

「小璐」

鹿璐心紧了紧。

她慌乱的别开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的。”

周遭静了一会儿。

只有火机的“啪嗒”声响，烟蒂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滋滋作响。

他慢慢说，“小璐，这些天我在想，从前我是不是说的太少了。所以，你会觉得我厌倦了。”

鹿璐没有应。

他也不再说。

很多话题，鹿璐不想再继续，因为深究总没有任何意义。

比起把过去一片片的拼凑，再重新的看一遍她过去的不堪，并不值得。

过往里的鹿璐，再也回不来。

而又何必，把过去的她的自尊拿出来，当着彼此的面，重新踩碎。

而眼下。

他偶尔小意温柔，甚至他们的相处之间比从前更贴近，可是她明白，一切不过是重蹈覆辙。

肩膀的伤口，被冷风吹得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