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们现在看着是挺稳固的，但凡是都有万一。”

虞鸢道：“你刚才还说没有困难能把我们分开。”

“说是那麽一说，”汪桐急了，“现实又不是童话世界，未雨绸缪也没什麽不好。”

虞鸢打开遮光板，已在云层之上，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她觉得就是不好。

早年艺术领域还没有那麽吃香，一些人听说虞鸢放弃在学校正统上课，反而去学什麽花费比正常上学多好几倍的美术，都会发自内心地问一句：“你学这个以后能干什麽？”

后来便更甚，她选了油画专业，无论是在网上搜索也好，还是问学长学姐，除了风毛菱角的人能靠油画而生，其他人纷纷选择专业，或者额外去学习设计、插画扩充自己的就业空间。

能干什麽？

李叙从来没有让虞鸢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总是调笑着帮虞鸢骂回去，然后告诉虞鸢别理他，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像他第一次听见虞鸢说想学美术，他也只是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说好，他会想办法的。

那些与现实相关的问题仿佛海岸边便海水沖刷、被阳光曝晒的礁石，黑暗、尖刺，赤裸裸，血淋淋。

虞鸢无比讨厌这些问题。

一切虚无的想象都来自于现实的衍生，人不能凭空想象出现实里没有的东西，不是虞鸢活在童话世界，童话与现实本就交融，即所有人都活在童话世界。

即便一无所有都没考虑过这些所谓的现实，现在为什麽要在意？

在汪桐以为这个话题结束很久之后，虞鸢看着他怀里的包包幽幽道：“奢侈品也很不现实。”

“什麽？”汪桐愣住。

“它们根本不值那麽多钱，却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汪桐笑道：“总得给有钱人找个地方花钱吧？”

“如果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些能保暖的衣服，能饱腹的食物，甚至不需要好吃，”虞鸢道，“这才是现实。”

汪桐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t麽，“什麽意思？”

“没有比奢侈品更缺乏实用价值的东西了，它们总是很容易坏，需要精心养护、需要高高放在防尘柜里，万一有一天世界末日、灾难降临，它们什麽作用也没有。”

虞鸢看着他，“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不现实的东西。”

汪桐哑口无言，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是不管追求什麽，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求个安稳吧？”

“嗯，”虞鸢肯定了他想法，“但对于我来说，我最大的安全感全都来自李叙。”

虞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掷地有声的印刻在汪桐的耳朵里。

他从前觉得虞鸢缺乏必要的社交技巧、生活常识，更过分点说，他觉得虞鸢是个冷血动物，没有感情，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是将她仅有的感情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宛如在一个平静无风的盛夏，流淌着灼热无比的生机。

汪桐无奈地笑了笑，也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 34 章

飞机还没有完全停稳, 虞鸢就收到了李叙的信息，她告诉李叙自己已经到了，这里的天气比临川冷, 早上应该听他的话多穿一些, 好在出了太阳。

李叙在忙，没有回消息。

车早就等候在机场, 一行人拿完行李上了车，沈斯弈脱了鞋盘腿坐在座位上哀嚎：“饿死了。”

他的经纪人琳姐在手机上回着消息, 眼皮都没有擡一下：“谁让你不吃飞机餐？”

“我的胃空间有限，只能接受用美味的食物填满。”沈斯弈不以为然, “你们谁和我去吃午饭？我们酒店附近的小巷子里就有一家本地人推荐的餐厅。”

为了赶飞机大家都起的很早，下午还有安排, 现在就等着回酒店好好补觉，没有人应他。

沈斯弈失望地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也不热爱生活！”

“你热爱生活的方式就是去吃苍蝇馆吗？”在怼沈斯弈这件事上琳姐从不缺席。

“我这是对每一城市都充满探索欲、新鲜感, 你没有艺术家的灵魂你是不会懂我的。”

琳姐看向虞鸢：“你懂他吗？”

“不懂。”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站在他那边，沈斯弈当场就要嚎的更大声, 又听虞鸢道：“师兄我陪你去。”

这个地方的口味偏辛辣，尤其是沈斯弈找的这些颇具本地特色的小馆子，油、盐、辣椒跟不要钱似的使劲放, 把本地特色发挥到极致，在冒着湿冷气息的春天将人辣的红光满面。

虞鸢要了两碗开水，涮过后就着白米饭吃了两口, 依旧辣的舌尖刺痛，沈斯弈坐在对面嘲笑她, 面不改色的夹起一片沾满红油的肉片塞进嘴里, 剎那间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