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李叙的这麽多年里，她有了新的生活，认识了新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再遇见，是不是也会有人代替李叙的位置出现在虞鸢身边？

李叙的呼吸加重，喉咙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超话里的每一句发言、每一个照片都无比刺眼。

他从前怕虞鸢一个人在集训班只闷头画画，不会放松自己，他想让虞鸢去交朋友，去多和人交流，现在虞鸢似乎真的做到了，身边有了更多的人，他又想让她虞鸢只能留在他身边，让她只能依靠自己，让她不要和另外的人说话、交往。

他深知自己的卑劣，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放手。

深吸一口气，李叙睁开通红的眼睛，关了电脑拿起车钥匙起身。

昨天知道虞鸢不回来，他便答应了朋友白天则今晚的邀约。

李叙的朋友大多是在少年时期交的，都没什麽钱，也没什麽人管他们，成群结队在街上游蕩。那群人念书都不成器，白天则家里有点小钱，高中之后便把他送到国外镀金，逢年过节回来几次，哭丧着脸和他们哭诉国外的饭菜有多麽难吃，最后却还是在国外找了份工作，回国更是遥遥无望。

李叙已经三四年没见过他了，这次回来听说是要结婚的。

一开门就刚好遇上来叫他的程宇泉，二人一同朝电梯走去。

“你开车吗？”

程宇泉道：“开。”

“我坐你车去。”

程宇泉看脸色不太好看，“你身体不舒服？”

李叙摇摇头，不想再说话。

约好的餐厅开在一家画廊楼上，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空间相辅相成，颇有情调。

李叙和程宇泉一进入画廊便看见了虞鸢与沈斯弈的海报。

沈斯弈穿着黑色的衬衫与阔腿裤，外搭的长款大衣上像被画家用皇室蓝无意间画了几条杂乱的线。他身高足有一米八六，面容姣好，穿起来不见拖沓，反而显得高级与贵气，不输大牌模特。

虞鸢拿着纸笔站在他身边，上半身穿一件黑色内搭与皇室蓝polo衫，外搭一件黑色皮夹克，下半身穿一条黑色萝蔔裤，配上切尔西短靴，清冷的气质与简洁酷帅的穿搭相得益彰。

李叙很快移开视线，神色晦暗不明。

程宇泉道：“哟，还是情侣装呢。”

“走吧。”

程宇泉好整以暇，玩味地看着李叙，连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也不想错过，“急什麽？我还没看清呢，啧啧，好一个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李叙眼中沉了沉：“那你慢慢看。”

当年玩的好的一群人今天聚了个七七八八，稍微活络了一下，说起当年的糗事哄笑连连。

白天则的女朋友听不懂中文，吵着要他翻译，他哪里顾得上这些？一口把高脚杯里的酒喝完，兴沖沖地说：“叙哥那个童养媳呢？今天怎麽没带来？当年宝贝的不得了，多看一眼都要被叙哥追着揍。”

这些年鲜少联系，他不知道虞鸢离开的事，热火朝天的场面一下被冻住，没有人接他的话，知情的人皆用余光偷偷打量李叙，李叙面色不变，淡定的喝着酒。

白天则也察觉了气氛不对，尴尬的转移话题：“诶，怎麽还不上菜呢？我在国外最恨的就是吃法餐，菜一道一道的上，完了量还不多，塞牙缝都不够。”

衆人连忙附和，像什麽也没发生过。

他们这一顿饭吃到很晚，等他们下来时，画廊里的灯几乎全灭，那张刺眼的海报也隐没在黑暗里。

“怎麽说？”白天则兴致昂扬，觉得刚才在餐厅喝的不够尽兴，“跟兄弟再去酒吧走一走？”

“走啊，谁不去谁是孙子。”

“叫车叫车。”

那帮人张罗着，程宇泉用手肘泉捅了捅李叙，暗中问：“去不去？”

李叙皱起眉头，正想回答，被白天则抓了个正好：“别啊叙哥，你不去我们几个还有什麽意思？真当我白天则脸面这麽大呢？哥几个哪个不是为你来的？”

“是啊是啊。”

“叙哥不去还有什麽意思？”

李叙当年是他们的老大，几个贪玩不学好的混小子学香港电影拉帮结派，虽没搞出什麽名堂，但深厚的友谊却是结下了。

这些年有人名利双收，有人朝不保夕，有人锦衣玉食，有人柴米油盐，只逢年过节联系几句，好不容易才聚起来。

李叙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只能同意。

他们来的晚，且没有提前订座，包厢已经没有了，只能坐在舞池旁的卡座里。李叙很少来酒吧，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进入酒吧就像鱼儿入了水，不见蹤影。他和几个人慵慵懒懒地坐在卡座上，原本还聊几句，场面燥得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困难，也就作罢，烦闷地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