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虞鸢不断按下门把手，使劲拍打门扉，“李叙！李叙！你放我出去！”

“李叙！我们好好谈谈！李叙！”

“李叙！”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沉默。

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咄咄逼人的李叙，他的力气大的仿佛要把她骨头都揉碎，触目惊心的视线像炙热的火焰，灼伤了虞鸢。

李叙带给她的从来都是别无仅有的安全感，而在今晚，她看着熟悉而陌生的李叙，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第一次控制不住的颤抖、想逃。

是什麽让李叙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是时间？是人？是命运？

虞鸢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坐下，缩成一团。

李叙的变化令迟钝的虞鸢不得不正视一个逐渐清晰的事实，是她的不告而别改变了李叙。

回国这几个月即使虞鸢对李叙算得上是百依百顺，但有时仍会因为李叙的改变愤愤不平，她觉得自己都愿意弥补，是李叙自己不要的，却还要对她阴晴不定、冷漠无情。

也许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来都不是那几万块钱。

是十年不得相见的日日夜夜，是流窜在全国各大美术学院的落魄身影，是不告而别的背影，是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主人出现的画室……

她几乎想象不到当年李叙发现打不通她的电话、联系不到她时是何等的绝望，会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会不会连夜飞到她原本要去的学校？会不会一遍又一遍的和报到处确认……

虞鸢连一个暗示都没留给他，他甚至不能确定虞鸢是否还活着，只能无助的回到他们租住的出租屋，漫无天日地等待虞鸢的消息。

如果没有这次画展巡展，虞鸢不会踏上回国的飞机，那李叙会不会一辈子等下去？

心髒好像被碾碎又複原，阵痛摧残着她紧绷的神经。

那些迷惑、没有想通的问题从未如此清晰明了。

七八十通未接来电，数百条未读消息，李叙的多变的情绪……都在此刻有了解释，那些未说出的话、来不及宣洩的感情、重逢时的愤怒与不安……

虞鸢捂着心髒，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都做了些什麽……

猛地站起来，比刚才更用力地拍打着门，“李叙、李叙！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李叙……”





第 43 章

虞鸢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睁开眼，刺眼的光线直戳眼球，又闭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才缓慢的睁开一个缝隙。

昨夜她喊累了, 躺在门边睡了过去，现在醒来却还是在床上, 大约是有人晚上进来过，嗓子仿佛被砂纸摩擦过, 略略张嘴就扯着痛，她想喝水, 掀开被子才想起来门应该还被反锁了。

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李叙推门走了进来。

他把餐盘放在茶几上, 像什麽也没发生过，语气温和地对虞鸢道：“吃早餐。”

虞鸢沉默地看看他, 又看看被关起来的门，意思很明显, 李叙把餐盘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回避的态度也很明显：“那先去洗漱。”

虞鸢还是不动，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叙放下手中的东西，似乎想要过来拉她，虞鸢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 避开他的手。

“我下午约了周千叶吃饭。”

李叙收回略显僵硬地手，笑道：“什麽时候和她联系上的？”

“请她来家里吃。”

虞鸢说：“我们要去吃日料。”

“嗯, 我把厨师也请回来。”

“所以我现在是不能踏出这间卧室了吗？”虞鸢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李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弯腰帮虞鸢穿上拖鞋, 手从虞鸢的双腿下穿过，揽着她的背，抱起虞鸢。

已经做好虞鸢会反抗的準备，但她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李叙顿了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底似乎升腾一片薄雾，剎那间散去。

他用力抱紧虞鸢，静静嗅着独属于虞鸢的味道，不安的心找到些许安慰。

“先在家里呆两天好吗？”

商量的语气，却未必有商量的可能，虞鸢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眉眼仍是很温和，轻柔地把虞鸢放在沙发上，问她想先吃什麽。

“我的手机呢？”

等了一会儿，他不说话，虞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纠缠，身子前倾，先喝了杯水，然后拿起筷子，问李叙：“你吃了吗？”

仿佛被反锁了一晚上的人是李叙，他的状态简直比虞鸢还差，眉眼间总笼罩着一股阴霾，眼下的乌青明显，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