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妈。”顾翊礼脱了外套坐下。

晚餐时间餐桌上什麽都没有，张婶盛了几碗汤放在桌上而后特地去拍了拍顾爱的肩膀，什麽话都没说但一切表情都在跟顾爱说，今晚少说话最好不说话。紧接着姚遥先动起了面前的白瓷碗，一勺一勺喝着但什麽话都没说，一反常态，桌上唯有顾翊礼是最沉得住气的，没一会儿汤碗就见底了。

“最近林小姐常来，我见她长相、教养都不错，虽然小时候没养在郑家，但是郑老爷子也弥补了。”姚遥放下白瓷勺，视线转向顾翊礼，“你觉得呢？”

“林小姐是不错。”

姚遥点头，“她是有能力的，要不然郑伯雄也不会让她参与集团的管理，死之前还把那麽大的决定权交到她手里，能看得出来他很宝贝这个孙女，所以我们也不能亏待别人。不为别的，顾家和郑家多年的交情在现在这种时候更不能有嫌隙，现在我们需要郑家的帮助。”

姚遥沉默了片刻，继续说：“听说你之前和股东们签了对赌协议？”

“是的。”

“如果输了你在外面的那些産业也会赔进去，这是在走钢丝，但是如果林小姐愿意伸手拉一把的话，也许就能渡过去。”姚遥把一切都想到了，“我问过她，她说她愿意......她愿意帮你帮顾家。”

“妈！”顾爱忍不住了，勺子丢进白瓷碗里发出脆响。她想说什麽却被姚遥一记淩厉的眼神吓退了，悻悻然低下了头。

顾闻璟本就心中愧疚，受到顾爱的感染也变得义正言辞起来，“妈，你别逼我二哥了！祸是我闯的我负责，大不了我吃点亏娶那个林秋，反正我这辈子浑浑噩噩也没打算结婚，以后和谁过都行，就让我——”

“你闭嘴！”姚遥严肃打断顾闻璟的话，脸色阴沉，“你想娶别人，别人看得上你吗？你要是平时争点气也不至于现在连你妹妹都能指责你，没了顾这个姓你真觉得你在外面的那些狐朋狗友还能高看你一眼？......你们都做好人，恶人我来做。”

没人敢说话了，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顾翊礼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特别大的表情变化，好话也好狠话也罢，他都特别能理解姚遥，不管今天还是以后姚遥做什麽，他依然对她充满感激尊重，一如既往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而他从来都不惧怕牺牲。但是有现在一点点不同了，他有不愿意牺牲的事。

那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看到温若伤心。这是他的底线。

“阿礼，你怎麽说？”姚遥视线逼迫着。

“妈——”

“这件事轮不到他为顾家牺牲！”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顾南的声音格外高昂，像是憋了许久的郁结在此刻终于爆发了，一改往日温文t尔雅的形象变得强硬、不容置疑。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等回过神来顾爱才觉得顾南的话很奇怪，她突然站起来心髒跳得厉害，“什麽叫为顾家，我们是一家人啊！”

“爱爱，”顾南叫她，声音温柔了一些，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舍。他走过去，轻轻扶住顾爱的肩膀沉声道：“他永远跟哥哥们一样是疼爱你的家人，但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和阿璟都该知道，除了我们的母亲，这些年为顾家牺牲最多的人就是他。”顾南指向顾翊礼。

“这些年我有时都把他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了，其实阿礼没有责任也没义务这麽做。”顾南这一辈子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坚定，他看向姚遥，“妈，他从来不欠我们顾家什麽，这些年他做的够多的了，人不能装聋作哑。”

“而且你知道的，他有此生挚爱。”

姚遥掩声哭泣，偌大的会客厅飘蕩着错愕、不安和经年累月的亏欠。





Chapter62

屋内的气氛太过沉闷, 有人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面相觑神色複杂。反倒是顾翊礼一副轻松自由的样子，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漫步到前院, 一路上令他想起许多以前的事。他坐在凉亭里, 茶水咕咚咕咚的热气飘在空气中，他倒了两杯出来而后起身站在一旁抽起烟。口袋里的这包烟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今天这是第一根, 一根燃尽后也便作罢了。

无端想起那日, 躲在游廊后面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的人，感叹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仿佛一切都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顾翊礼丢掉烟蒂拿出手机, 他实在是太想心里的那个人了。

消息发过去靳晨很快就回複了，内容大致和之前都是一样的，都很好很不错, 但是她现在正玩在兴头上可能没办法跟你说话。顾翊礼收起手机不再说什麽, 他心里清楚温若好像是有意躲着自己，白天的时候她刚刚用靳晨的手机和顾南说过话, 聊了有十分钟, 谈笑风生。他当时就在顾南旁边, 却不曾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提及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