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问她：“这麽快，妆试好了？”

温若摇头道：“化妆师忙不过来了，约了其他时间”

其实这话也挺讽刺的，下面的人恨不得只有八双手，沈蔚这里换个衣服也有四个人在陪同。

“那我们一起下去吧，我这边也结束了。”沈蔚亲切地拍了拍她手臂说，“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提一下这个袋子吧，我手里拿着衣服不太方便，或者你帮我把阿礼的衣服拿着也行。”

两个东西摆在她面前，这个或者那个，她有选择权好像没理由拒绝这麽简单的小忙。

但她好像也只能选择提袋子。

不知道为什麽，她心头酸酸的，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以前在顾家，把顾翊礼当成哥哥之后，即使知道他和顾爱才是亲兄妹，自己什麽也不是，但是从来也没有这样失落的感觉。眼前的人是哥哥的女朋友，以后也许会成为她的嫂子，但她心里莫名的有点嫉妒。

就好像有一个人要从她那里，分走一部分哥哥的爱，也可能是全部。

温若从沈蔚手里接过手提袋，低落地跟着她往楼下走。心里想着事，一个没注意踩空了一阶楼梯，脚腕那里生疼生疼的。沈蔚和造型师一门心思都在那身宽大的礼服上，根本没注意她。

洋房外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奔驰商务车，温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顾翊礼的座驾。沈蔚自然也看见了，自顾自拿走温若手里的袋子，“阿礼到了，这个你给我就行。”

有一瞬，温若把手里的袋子当成了顾翊t礼，内心挣扎不想放手，攥紧了。她从沈蔚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才惊觉自己的异样，便立刻松开。

沈蔚说了声谢谢，準备过去，但又突然回过头问她：“若若，你怎麽回去？需要我让阿礼送你一下吗？”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六点多的天空，晚霞在天边闪耀着最后的余热，橙红色的光如同蜡烛的火焰，在时间流逝间慢慢熄灭。温若看着沈蔚过去，司机下车给她开门，她坐进车里。

他们会说些什麽？她不知道。

沈蔚会亲亲他，然后顾翊礼会握住她的手笑着回应吗？她也不知道。

那她就站在这，顾翊礼看见自己了吗？

她好像一个局外人。曾经疼她爱她的哥哥，如今有了她参与不了的生活。她好像有点难过，但她不允许自己这样。顾翊礼教过她：没人能陪你一辈子，人要学会独自成长，而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她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白榆：“老白，快来接我，这条路我一个人走不下去了！我腿瘸了！”

白榆：“......”

-

车内，顾翊礼一直侧目看着马路对面。沈蔚上车已经有三分钟了，他亦无动于衷，甚至没让司机开车离开。

透过车窗，他看见对面的人缓慢地移动到楼梯上坐下，一瘸一拐的，脸上忍着痛。

沈蔚看着顾翊礼的侧脸，感觉身上有一千根针在扎着自己，痛到难以呼吸。她不明白为什麽从不对任何人另眼相看的男人，会突然满眼心疼和温柔地看着一个女人。她以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至少顾翊礼选择和自己做交易，而不是其他女人。

她陪顾翊礼出席一些正式的宴会场合，以此挡掉那些处心积虑贴上来的桃花。顾翊礼怕麻烦，所以选了她，也约定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他绝不会越界。而她从顾翊礼那能得到的是庇护和源源不断的资源。

他们是交易的关系。可很多时候沈蔚希望顾翊礼不要那麽遵守承诺，哪怕是只把她当成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也好。

可是一次也没有，那个男人就像是个绅士，从不越界。

“顾总，再不走别人就该说我耍大牌迟到了。”沈蔚压抑着情绪说。

良久之后，顾翊礼才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车内。他双腿交叠坐着，背脊挺直，像一尊冰冷的佛像，周身上下散发的是不容挑衅的威慑力。他的脸冷冷的，眼神也出奇的冰冷。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这话如同冰锥，在沈蔚的心上重重敲击着。她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顾翊礼的话她丝毫不惧，甚至根本不觉得这个男人可怕。

但是她还是怕。她怕顾翊礼会讨厌她，怕明天能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了，怕连偷偷爱他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就像现在，他明明是警告自己，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沈蔚忍住眼泪，第一次想要对他刨根问底，“那我能问问你的底线是什麽吗？”

车里的气氛异常不安。从顾翊礼的神情、行为和他刚刚说的话，种种迹象都能让沈蔚明白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可她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侥幸，也许是自己有其他方面做得不好让顾翊礼不高兴了。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现的小丫头，和她比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