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镯蹙眉，“什麽消息？”

“之前一直被延期的俄罗斯战地报道的计划，刚刚给了Green Light——你去俄罗斯的签证和当地接洽的机构，都已準备好了。下周就可以出发。”

左镯瞬间坐直了身体，“真的吗？太好了！”

这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之前疫情的时候，她就在乌克兰待过一年多，亲历了战争打响后一年的变化。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踏上另一边的土地。

“亲爱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去，”Lea斟酌了一下言辞，“不过这次的安排，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你有和你的另一半说吗？”

左镯的表情也转为複杂，“还没有。”

Lea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们刚在一起就分开这麽久，会是个考验。你也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虽然作为经纪人，我希望你去。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思索一下，个人生活和工作，孰轻孰重。”

“嗯，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生活不是全部，未来还有很多机会，多问问自己的心。”

左镯沉默。

Lea擡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你想好就告诉我，初定航班是在下周一。”

“好的。”

随着屏幕的熄灭，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告别跑

海市最近下雨了。

冬日的雨, 是最让人苦恼的存在。阴冷的天空本就容易让人情绪低落，寒冷的空气也够骇人，而绵绵的细雨则将这些令人讨厌的因素再翻上机番, 将这些寒冷渗进你的骨血。就连平时穿的衣服, 都得斟酌再三——大衣不防水, 防水的羽绒服不好看。最终只让人恹恹不欢, 甚至提不起精神出门。

左镯清醒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天阴恻恻的, 潮湿感覆盖在裸//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 将她冻得瑟缩。

她在被子里拱了拱, 活像只蚕蛹。

“昝淮，水。”声音略微沙哑, 带着些许撒娇的尾调。

可身后却是无声。

左镯翻了个身，才注意到床畔并无人。手指拂过枕头下的空置处，似乎还能摸到凹痕, 只是并无温度。

她的长睫微闪, 挣扎许久，才下了床。披上法兰绒的睡袍, 到厨房里给自己烧了一杯热水。

房间里安静一片, 阴沉的天气里, 无灯的房间像是坠入了永久的黄昏。水壶里慢慢累积的气泡翻滚起来，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还有人生活的证明。

她已经有几日没见到昝淮了。

自从上次他说完会变得忙起来之后, 确实很难再看见他。每天一大清早就赶去公司, 晚上偶尔会回来陪她吃完饭，但往往吃完饭后没说上几句话, 他就得匆忙赶回昝家。

左镯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了不少关于月擎的热搜：昝家老爷再次进入ICU，舅舅外甥矛盾升温。恶劣的商战手段说法拙劣, 大到盗印公章，小到用开水浇死月擎百货里的发财树，每天打开热搜，都像是打开人类奇葩图鑒一样。

每次看着昝淮淡定自若的模样，她都不禁佩服。这麽多的糟心事袭来，换做她，可能早就已经心力交瘁，歇斯底里了。

她合上电脑，选择不再看那些糟心的新闻，掏出手机给昝淮发了信息：最近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今天去找秦岫。

过了一会，手机一震，她点开置顶的那个聊天栏，那个标注着红色爱心的聊天框里，出现了一个字：好。

左镯将手机合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落雨。

真是太倒霉了，离别前还遇上坏天气，她想。

从储藏间里拉出两个32寸的大箱子，摊在客厅中央。这次去俄罗斯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加上又正逢寒冬。虽然她去的是地处欧洲那半边的俄罗斯，并没有西伯利亚平原的零下四十度般寒冷，但她也是经历过圣彼得堡可以把人吹跑的妖风，并不敢懈怠。加之自从战争开始后的经济制裁，令在俄罗斯购买物品，变得并不再方便。

她一边比对着备忘录，一边将行李整装收好。中途还不忘加上一些中式调料，来避免自己的思乡之情。这样一整理，衣柜里的衣服已经被搬掉大半，柜架上东西也都被收整起来，原本就冷情的家里变得人气更少了。

到了傍晚，左镯接到了房东挂来的电话。房东是个海市的老住户，声音一股子嗲味，可在钱和小细节上盯得十分紧。左镯顿时紧张了起来。

“小左啊，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已经找到接手的下家了。”

这间房子的租约还未到一年，所以左镯需要负责帮这个房子找到转租的下家，不然她得持续付大半年的房租。她本来以为至少可能需要她再垫一个月左右的租金，才能找到接盘的，却没想到这间房出乎意料的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