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最后一次见爷爷，和他说什麽了？”

江琳喉咙干哑，黑漆漆的酒店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手机屏幕扣在床上，电话那头的杨涛欲言又止。

“最后那次……你问这个干嘛呀？我当时忙着见大老板，早就不记得了。”

江琳擦去眼泪，拿起手机说：“把你查到的全部发给我。”

“那声明——”

「嘟……」

电话被挂断了，杨涛低骂几句，顺便把电子版的声明协议发了过去。

***

江琳没再去养老院上班，郑丽也没联系她，似乎郑丽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两天没睡，把这些天收集起来的所有证据全都整理好，联系了报社和有关部门，实名举报。

周五早上，各大媒体通篇报道。

「康爱养老院看护不当，致卧床老人褥疮溃烂生命垂危！」

「院长与义工负责人婚外情多年！」

「养老院与义工机构串谋，售卖三无保健産品给院内老人！」

「养老院收费混乱，疑似存在向钱看齐！」

「康爱养老院医生滥开药，曾使用高浓度镇定剂控制老人！」

……

这次的实名举报，揭开了一衆养老院的蒙布。

一周后，养老院查封了。

江琳在离开本地的前一天，特意回到养老院那看了看。

看着封条，江琳却开心不起来。

江萍站在车旁等她，时不时擡腕看时间，扬声喊道：“琳琳，该走了！”

江琳仰头望向天台，十几米高，爷爷坠楼前，他一定很绝望吧。

回到车上，江萍一边啓动车子一边说：“行了，这下你也算是为你爷爷出了一口气。”

“妈，爷爷真的是胃癌晚期吗？”江琳淡淡的看着她，就好像她早就有了答案一样。

江萍吞咽口水，闪躲着她的目光：“我找其他医生问过，是胃癌。”

“确定是晚期吗？”

“……”江萍没有回答她，车子驶上主路，车内恢複了安静。

江琳望向车窗外，半响后又出声问道：“妈，等你老了，你想住养老院吗？”

————

两个月后。

江琳顺利通过了雅思考试，她忙着布置出国前最后一场和同学共同举办的设计展。

这场设计展她以爷爷为原型，用一个月多的时间赶制出高大伟岸的背影雕塑模型。

一通海外来电打破了多日来的平淡。

“喂？哪位？”

“是江琳吗？”

“我是。”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我只是想和你说，你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他善良健谈，总是把宝贝孙女挂在嘴边……尽管他最后做了这样的选择，我想你一定会谅解他、思念他……”

顿时，江琳泪如雨下，声音颤抖的问：“你是洪爷爷吗？”

“孩子，以后凡事向前看，好好生活。”

电话挂断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