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凡“啧”了一声，暗怪自己在这场合想些有的没的。感受对方人笑着的样子，步凡眉头轻皱，很难笑出来：“程卿云……你很开心？”

“亲到了凡凡姐姐，怎麽不开心呢？”怎麽又变称呼了？

“不是，不对劲，”司步凡猛一用力，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望着对方澄静的笑容，步凡将心中猜测说出，“程卿云……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什麽不一样？”

鬼间与人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人间珍贵的金银在鬼间一文不值，且寻不到。因此每次梦中相见，鬼能送给亲友爱人最珍贵的礼物，便是美好的梦境。

而据说，青山越苍翠繁茂，这梦境便会越美好长久。

“青山虽是鬼者之物，但青山师却由天神担任。本意是看重了天神们滥情无情的特点。”

“？”寒星反应很快，望着司步凡喝下第四杯茶，“那若有无情的鬼，也可以担任青山师？”

当初小屋内的对话再次袭入步凡脑中，她只恨自己为何现在才想起。无情的鬼担任青山师……看程卿云每天笑呵呵的样子，怎麽像是无情之人？

可若有情，他做鬼十年来，为何一次也没梦到过父亲程星河？

青山梦能不能组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双方是否均思念着对方。只要有一方的思念不够，这梦就组不了。

程卿云是青山师，这是毋庸置疑的。一名优秀的青山师，当是名优秀的无情神/鬼。

他在僞装！他不知晓世间情感，一切都是他的僞装！

司步凡僵硬笑笑，嘴角扬起，眉眼弯弯：“阿云，你看，我也很开心。”

少年鬼浅笑起来，满脸真诚，他向步凡伸出手：“那师姐，夜已深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眼前忽然一闪，司步凡只觉眼晕目眩，意识混沌之际，耳边传来柔媚空灵的声音：

“陪我演个戏，带你证明心中猜测。很简单，无论发生什麽，你都给我笑。笑得越开心越好，否则让他发现，你将失去这宝贵时机。”

这是赵平鸠的声音。

司步凡沖他笑起来，却没有牵住他手。

下一秒，她只觉脚底似针扎般，莫名疼痛让她一惊，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师姐，你怎麽了？”

“阿云不生气了就好，我在开心呢。”

步凡知道赵平鸠要怎麽对待她了，真是一个狠女人，但现下，这是最好的检验方法。她强忍疼痛，‘笑’望着程卿云向她伸出的手，努力挤出一丝喜悦。

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眉眼弯起，唇角上扬，不就是开心吗？

“呼~”不知从哪吹来的诡异之风，拂过步凡身边时，她突感右小腿酸痛起来，这感觉……

“你在白守山被官衙抓住那晚，右腿是受了伤吧？未过一晚，便伤势複原。你还问过我，是不是神血的帮助。

估计后来你也知道原因——程卿云用了法力，助你快速恢複。

哦，别问我怎麽知道的，不是我跟蹤你们。他的凡间修行书上记得清清楚楚，何时使用了法力，用了多久，用来做什麽。”

声音阴魂不散，见不到鬼，却能清晰的听到。原来这伤口是那麽痛，步凡感觉右腿已经麻木，她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耳边轰鸣阵阵，如同十万声天雷在她耳鼓之中，只听一声响亮的“去”令，四周突然混沌起来。

司步凡放眼四周，见那红衣女鬼渐从尘土飞扬中现身，她将步凡耳后的光线收回，啧啧叹起来：

“这些都是不痛不痒的伤害。噢，别担心，我用了时间静止，此时此刻，只有你我——

敢继续下去吗？”

“你到底想干什麽？”

“自然是帮你们，不，帮鬼界和凡间。一个巫师，一个青山师，一人一鬼，一生一死，相爱了？”

赵平鸠笑起来，张扬又疯狂，“你们以为爱是什麽简单的，随意的东西？”

她一把掐住步凡下巴，指尖深深嵌入她的脸颊里，瞬间溢出血珠来，流到鬼王红袖中，与之融为一体，消逝不见：

“今夜便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认清一些事实，以免越陷越深，未来分开时，痛不欲生。”

最后四个字很俏皮的说出，但司步凡却感心被刺了一下。眼前，那鬼王不知何时化出了把匕首，在月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身体痛总比心痛强。”赵平鸠望着这匕首，目光深邃，她喃喃说着，似在思索回忆某些往事。

呵呵，听她谬论吧。身体和心都是自己的，哪里痛不是痛？手痛脚痛肚子痛是痛，被人辱骂污蔑，不被信任的心痛也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