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讲完这些历史知识感觉还不过瘾，爬山之路似乎按了他脑细胞的开关，他又滔滔不绝地背起了语文课文。

快到山顶的时候，齐正的后背像地图一样湿了一大片，金老师疑惑道：“你这衣服怎麽湿了？”

齐正摸了摸后背讪笑道：“这是汗水，成分是水、无机盐和尿素。”

余凡凡直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学霸的知识储备竟然这样丰富，时刻不忘抖露一下他胸中的“丘壑”，余凡凡对齐正的看法彻底从之前的嫌弃变成了现在的仰望。

金老师对齐正也是一脸赞许的目光，这目光直刺得余凡凡心里那个自卑的小人又冒了泡。

终于到达了山顶，温度骤降，一阵凉意冷不丁袭来，余凡凡掏出书包里备好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身上的凉意才慢慢消散。山顶上大雾缭绕，三米之内几乎看不见人影，同学们激动地大喊：“人间仙境，我来了。”

班主任在山顶的出口处一个一个数着人影，直到数够了42人，眉心才舒展开，“人全了，快去集合。”

余凡凡站在人群中，浩浩蕩蕩的队伍在大雾之中只能互相看见人头，那感觉就像游走在水里，半个身体都浸在了水中。

随着教导主任的一声令下，同学们朗诵起了《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雄壮激蕩的声音在云雾缭绕的山顶回蕩，余凡凡似乎看见了先辈们勇登雪山、过草地、走长征的万丈豪情。

等校长冗长的发言结束之后，余凡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肚，山顶上的小超市已挤满了人头，余凡凡和李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之后，拿出了自备的零食和身边的同学一起分享。

等空空如也的肚皮被食物填满了之后，余凡凡仿佛被充了电一样又能量满满，涌入了下山的人潮之中。

下山之后，余凡凡只觉得身体似乎被掏空，沉重的脚步再也迈不了半步，等她蹲在路旁的石阶上歇息了片刻之后，準备继续出发，脚下突然发软，一脚踩空之后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余凡凡在内心哀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去的路还有十里，接下来的路该怎麽走。”

幸好旁边有李华扶着她，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在那条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旁边经过的同学纷纷侧目，他们也是满眼疲惫地看向她，无辜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们也是筋疲力尽，帮不上你的忙，你就自求多福吧。”

正在余凡凡无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余凡凡，你的脚崴了？就别逞强了，再走下去，明天脚就会像馒头一样肿。”

余凡凡艰难地转过身，看到齐正和吕进迎面走来。

“余凡凡，你怎麽这麽笨呢？平地走路都能崴脚？”吕进用欠揍的语气说道。

李华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人真没品，同样是男生，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齐正。”

吕进怒怼道：“切，我说的是余凡凡，与你何干？”吕进说完看向余凡凡，只见余凡凡噘着嘴，眉头拧作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吕进这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小心赔笑道：“真不能走了，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余凡凡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齐正知道自己的好哥们没个正形，无奈地笑道：“我们陪你在这等老师吧，老师都带了手机，应该能联系上学校的校医。”

“那好吧。”一股暖流充斥在余凡凡心间。她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恣意张扬的少年内心深处竟是这般柔软。

等了没多久，就看见金老师不疾不徐地从远处走来，齐正连忙跑过去向金老师求助，“金老师，您能联系到校医吗？余凡凡的脚崴了不能走路。”

金老师越过齐正的肩头看了一眼受伤的余凡凡，说：“我也没有校医电话，前面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先坐公交回学校再说。”

这时恰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金老师挥手拦下了出租车，对着还在路边的余凡凡和李华说：“你们俩赶紧上车吧。”

余凡凡上车之后，金老师又招呼齐正说：“你们俩也上车吧。”

余凡凡只听见马路那边传来齐正的声音：“我们没钱坐车。”

“我掏钱。”金老师说罢，齐正和吕进兴沖沖地跑过来，司机大叔却说：“只能坐一个人了。”

齐正和吕进互相谦让了一番之后决定共同患难，谁也不抛弃谁，于是齐正对金老师说：“金老师，你们先走吧，我们俩坐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