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自动匹配，熟悉的中年女生立刻充斥了整个车厢。

冰冷，愤怒……

“嘉航，你竟然和那个女人搞到了一起，你对得起顾磊麽？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沈嘉航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话。

灯光惨白的刺眼。

乔茜扶着床头，只觉得天地似乎在扭曲旋转。

胸口一阵强烈的窒息。

她大口地喘息着，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地用力扯住。

顾磊……顾磊……

这两个字仿佛魔咒一般在耳边不断重複着。

多久了？

这个名字有多久没被提起过了。

曾经如梦魇一样如影随形，让她无法摆脱，几乎毁灭。

印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场景开始一一闪现。

震颤的大地，垮塌的建筑，滚落的砖石，倾倒的房椽。

鲜血，惊叫……

伸向她的双手。

还有充满了惊骇，却永远只能定格在那一刻的双眼。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回了那一天。

绝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乔茜捂着头，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无声痛哭。

泪水肆虐而过，眨眼湿透了被她压在身下的被角。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休眠状态的空调自动啓动，开始重新制冷。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宽大的浴巾早已经滚落在一边，冷风吹过雪白的裸背。寒意侵体，却让她渐渐回神。

乔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环抱住自己，紧咬着牙关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掉落在床上的手机这时响了一声。她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乔茜拄着床坐起。

大约是一个姿势维持了太久，半个身体已经麻木。让她的动作起来吃力又缓慢。

身体无法控制地，在隐隐颤抖着，乔茜反複做了两个深呼吸，却并未得到任何缓解。手机屏幕已经又归于黑暗。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像是作出什麽重大决定般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

刚才那一声响动是一条垃圾短信。

乔茜没有理会，径自点开了上一条。

熟悉的名字再次撞入视线。她瞳孔微缩，稍平静的呼吸再次急促。

你欠顾磊一条命……乔茜仿佛自虐般，反複默念着这句话。

许久……

“不，我不欠他的。不是我……不是我……”她喘息着喃喃自语。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又滚落脸颊。

乔茜胡乱擦了擦，颤抖着点下发送短信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听筒里有几秒中的空置，然后……“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请核实后……”

乔茜愣住。仍旧不死心地沖着话筒高声怒喊：

“你是什麽人？！”

“说话！”

“你和顾磊是什麽关系！”

提示音结束，通话自动终断。

“唔……”低沉的呜咽从喉咙中发出，像是野兽受伤时的低吟。手机被狠狠的摔在床上，反弹后正好落在了那本《救赎》的旁边。

乔茜盯着标题上的两个大字怔愣几秒，重新平静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兰颖的电话。

等待的长音很快响起，然而却迟迟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乔茜紧皱起眉头，看了眼时间，午夜12点整。这个时间对于兰颖来说，正是夜生活最high的时候。

她咬着唇，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反複几次，始终如此。

最后一次自动挂断的时候，她终于无法控制地烦躁起来。

屏幕跳转回通话记录页面，兰颖的名字挂在第一个，紧着下面就是沈嘉航。乔茜看着那三个字，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複杂的神色。

两秒中的犹豫后，她摁下锁屏键，将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重新扯过浴巾随意一围，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一宿注定再无法入眠。

乔茜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疲惫不堪。然而精神却有种诡异的兴奋，似乎有另一个自己飘蕩在天外。魂体分离，无法归位。

朦朦胧胧地，乔茜总感觉熟悉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你好，我叫顾磊。很高兴认识你。”

“你的名字是多音字啊，念西还是念欠？”

“乔茜，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拒绝我是你的权利，但追求你是我的权利，我是不会放弃。”

“乔茜，我不远万里追随你到异国他乡，你就一点不感动麽？！”

“地震！是地震……啊——”

“啊——”尖叫声沖破喉咙。

耳畔的声音消失了，乔茜猛地翻身坐起。

随着她的动作，头痛海浪般此起彼伏。她紧锁着眉头，痛苦地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