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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雨中[破镜重圆](232)

作者:陆辰安 阅读记录


爱人的眼泪,是世界最好的武器。

纵然穿戴一身铁甲战衣,它也会从无数密密麻麻的针脚缝隙中穿膛而入。

明明这一回,李佚笙的哭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收敛许多。

可他却头回迷茫到束手无策。

你瞧。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惹哭。

早上也哭,现在也哭。

只要和他见面,她就会哭。

她仿佛就是来专门还他眼泪的。

恍惚间,他竟还有閑心忆及高二那年的戏言。

彼时光影大盛,他刚玩笑逗弄了她一句“见过这个妹妹”。

李佚笙便戏精附身地装模作样拭目,调侃道:“那要是如此,我也要学着人家‘林妹妹’一般,先恼了你,总归结局不过欠泪的泪尽,泪尽而走”。

或许是他冥顽不灵,到底是不忍心将她困于思想的囚笼。

那就让他来“欠泪还命”,许她往后自由峥嵘。

谢久辞缓缓抽手,站直了身子。

远处邪风四入,外套被风吹得鼓起,而他长身鹤立,隐在衣衫之下的血肉颤动不已。

“李佚笙。”

谢久辞极力摁住了沖至喉咙的酸苦,唇角费力勾起浅浅嘲意,居高临下地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能站在原地等你这麽久吧?”

“从最开始见面起,就是我一步步算好的。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笑着说,“不过你也是真够蠢的,仅凭一盘红豆酥,就按耐不住地来与我谈心,把自己多年的感情全盘托出。”

“你怎麽不仔细想想,为何免单活动,偏只有你去时才说漏了嘴?不就是故意给你放点甜头吃吗?”

“我说这场游戏我不想玩了,你就是不相信。还要自己来帮我找理由,你说你是不是欠的啊?”谢久辞轻笑一声:“怎麽,当年信誓旦旦的理性主义,现在也变得如此......”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了会儿,轻“啧”了声后,言简意赅地点评道:“可怜。”

谢久辞的声音顺着冷风,飘蕩在小院的上空。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自己在玩感情。

可笑,谢久辞说他是在报複。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陈硕却在心底冷笑。

恨?他头回听说,有人愿意把命白搭给一个所谓的“仇人”。

谢久辞是没有站在原地等人。

他不过是把自己封在了回忆里,不断从中滋生活着的勇气。

可怜?

可怜人叹可怜,可怜至极。

谢久辞的话还在继续。

他轻描淡写地收起链子,随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曾沾染的尘灰:“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强求。”

“这观音链是我父母所求,自然得交给他们中意之人。”他低眼瞧向她,“就算周薇不要——”

“也轮不到你李佚笙。”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细碎的呜咽声传出。

谢久辞目光定在她蹲身抖动的肩胛上,手不受控地擡起,又被强行收回。他闭了闭眼,索性大步迈出,绕开她,径直往门口走去。

周左然双目通红地拦下他:“谢久辞!”

男人淡淡擡眼。

“如果你不爱她,有的是人会爱。你为什麽非要让她当衆难堪?”

少年语调愤懑激昂,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姐姐她......”

“姐姐?”谢久辞垂头,略带玩味地咬牙重複,“我倒是好奇,你亲堂姐跑出去的时候,你怎麽不说拦上一拦。”

“现在却要当衆,为了这个不同姓氏的‘姐姐’,义愤填膺地同我理论?”

“也是啊。”他油腔滑调地嗤笑了声,懒懒掀起眼皮:“说起来,你确实得好好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不想玩了,看样子,你还真没什麽机会呢。”

谢久辞说这话时,眉稍微挑,半真半假地多少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周左然的情绪被他点燃,火气上涌间,便扬拳揍了上去。

寂若无人的氛围中,骨头碰撞的声音沉闷却明显,所有人的注意力移向门外。

天际处风动云散,月影昏黄。

画面定格须臾,谢久辞被打偏了头,不怒反笑:“你倒是真心护着她。”

“如此也好,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周左然的眸中血丝遍布,来不及听清,脑内嗡鸣间,擡手就又是一拳。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用力,谢久辞几乎听到了自己颚骨碎裂的声音。

嘴巴中血腥味扩散,黏腻又难受。可他却感受不到肉.体的疼,甚至恰恰相反,竟莫名觉得痛快。

不是都说身上痛了,心就不会痛了吗。

但为什麽他的心还是好疼,他快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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