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找了很久。

零点之前，她终于找到了陆远琛。

林星落心想，如果还能见到哥哥，她一定要告诉他，童话才不会骗人。

阶梯教室里，北风呼啸，暖气散落无蹤。

少年支着下巴倚在大敞的窗边。

“陆远琛。”

檐下雪泥应声而落，他擡眸望去，眉上风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楚歌先一步红了眼：“你骗我？”

陆远琛被打得偏了头。

不知是不是冻傻了，他竟也不恼，反而低声笑起来：“你不是早就知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陆远琛擡手拭去女孩脸上的泪珠，扯了扯嘴角，“楚歌，我想你比我懂这个道理。”

“什麽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陆远琛的眉头皱起来，似也感到疑惑。但很快，他又将满腹不解化作无奈叹息：“也许，就是见她的第一面。”

“楚歌，她笑起来很好看。”

“可是她笑得不开心。”

楚歌哭着跑了出去。

一直坚持到她背影消失，少年才再也耐不住地吐出黑血。

陆远琛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阿琛。”林星落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要岁岁平安。”

少年的长睫颤动，撑在桌边的手上布满青筋。

闭眼前的那一瞬间，陆远琛终于看到了他的阿落。

他将藏在怀里的苹果拿出来，颤颤巍巍地往她手边递，终是在咫尺一寸时，臂膀无力垂下。

鲜红似血的果子滚到脚边。

林星落弯腰抚上他的眉，手指在虚空中描摹。

音乐停，而声不止。

“喂——”

“林星落，我叫陆远琛。”

“你真的很麻烦。”

“一个苹果而已，谁稀罕啊。”

“别对我笑，我会不忍心。”

“听着，不许哭。我喜欢的女孩是楚歌。”

“她说她要……取代你。”

背景

*

一直等到大家调整好情绪, DM才终于轻轻开口，念出了最后的旁白。

“盛夏永昼，蝉鸣呱噪, 将年少的心事逐一埋葬。你是否曾有一瞬间感觉丢失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绿豆，桃子, 樱桃和西瓜。日子发出声响, 漫长倒也愉快。”

“走过的路，吹过的风，哼过的曲调和爱过的她（他）。就像那冒泡的雪碧, 凉爽了整个夏天。”

“可是人啊, 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真心可贵。”

“来日方长总是不敌事实无常, 这是寻常。”

“也许时间会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只有爱恨纹丝不动。”

“但，万般皆是命, 谁也，逃不掉。”

“所幸——”

“纵然结局不如意, 相逢已是上上签。”

不知是谁起得头，断断续续的哭声接连传来, 李佚笙不自觉蹙了眉，手下用力，将纸页掐出一道皱痕。

【今天是平安夜。晚修的时候, 我又一次迟到了。可是这一次我没想到，会在校门口碰见陆远琛，他斜靠着墙，飞雪落了满肩, 和我倒是般配，勉强也算得上是此生白头。】

【可他为什麽会在这儿？】

【我们离得并不远, 但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不行，我得装一装。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稳住，要面不改色！诶？看不到吗？那我得咳嗽几声，都怪这破天气太冷。】

【糟糕，真的被口水呛住了，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我慌忙捂住嘴巴。陆远琛果然看过来了诶！可他竟然还在笑？！拜托，有没有搞错，电视剧里可不是这麽演的！他不是应该过来柔声关心一下我吗？】

【林星落。】

【啧，总算想起来走剧情了吧，还不是得过来叫我。好吧，既然他就要认识到错误了，那我就姑且原谅他吧。谁让他声音这麽好听！】

【这人今天真奇怪。路过校门口那个苹果摊的时候，他眼睛都看直了。我心软，决定过去买颗苹果送给他，顺带还说了句吉利话，让他岁岁平安。他笑了诶！这个人要是不长嘴就好了……嫌我麻烦？怎麽会有这麽龟毛又难伺候的人啊！！！】

李佚笙翻了页。

【听舅舅说，哥哥的病複发了。】

【我上网查了查，骨髓移植会很痛，我不想去。】

【今天回家的时候，人来的好全，都是平常在照片里看到的。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吗？我终于见到他们了，他们叫我落落。】

【饭桌上，他们……哭着求我救救他们的孩子。】

【好气哦，但又不敢把桌子掀了。我只能猛猛扒饭，连炫两碗，第一次体会到吃撑的感觉。果然，有爸妈撑腰，就不会有人骂我是饭桶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