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慕有些尴尬，下意识擡眼去看站在屋里的周彦。

他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在门口，神情中有惊讶，也有尚未收敛好的悲伤。

她从来没有见过周彦这种表情。

“我……”禾慕抿了抿唇，“我来拿蛋糕。”

她看到周彦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神情已经如常。

“我还以为你中午也不过来了。”周彦从烤箱里拿出蛋糕胚，“还没做好，等我一会？”

禾慕点头说好，熟练地从旁边挪了一个凳子坐到工作间的操作台前。

整个工作间忽然安静了下来，禾慕只能听到周彦翻拌奶油的声音。

早上她只说想吃蛋糕，让周彦自由发挥，本来期待一个惊喜，却不想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这个蛋糕成型。

她看着周彦在蛋糕里放入杏仁片和奥利奥碎夹心，而后在白色奶油里加入蝶豆花汁，调出淡蓝的底色，又转身用另一个碗打发黄油和奶酪。

这些步骤和她熟悉的制作过程不太一样，禾慕杵着下巴，却第一次没法把注意力放到蛋糕的制作过程上。

空气里其实还有一丝香水的味道没有散尽，刚才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份并不难猜，禾慕想到之前从周彦兄妹那里听到的关于家庭的故事，知道自己在门外听到的那句冷淡又轻飘飘的话对于周彦而言意味着什麽。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又或许已经习惯被类似的话语刺痛，周彦的表情已经看不出难过，但禾慕还是难免心疼和生气。

他本来还计划着放假要回东港的。

她回过神时，蛋糕已然完成了，禾慕才发现他居然用淡蓝色的奶油和芝士奶油一起做出了海洋和沙滩的效果。

甚至还做出了立体的海浪。

周彦转身出去拿打包的盒子，禾慕伸手轻轻转动蛋糕裱花的转盘，看着眼前精雕细琢的蛋糕，鼻头一酸。

“周老板，”周彦拿着东西刚一进来，就看到禾慕趴在工作台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蛋糕，声音闷闷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秦岛啊？”

35 海盐芝士蛋糕

坐上动车的时候, 周彦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本来计划的是国庆七天回东港一趟，拿些东西为后面可能到来的官司做準备，顺便把许予诺约出来见一面。

至于许家, 他原本也没打算回去。

但他没有想到，程安不知道从哪伦了解到了他的行程，甚至还为了挡住他专门跑到京华来一趟。

还被禾慕遇到了。

禾慕已经很久没有时间过来店里午休了，他猜想她大约也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看裱花的时候目光没有聚焦在蛋糕上。

明显在失神。

周彦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向禾慕说起过家里的事，但和这样直接撞见还是有差别的, 周彦正想着怎麽安慰一下她，就听到她先开了口。

她一句不问，一句不提，开了口只邀请他一起出去旅行。

周彦其实去过秦岛了, 但听到那句话后还是难免心动。

“方便吗？”他把盒子撑开, 将那个四寸的小蛋糕收到了盒子里。

“没什麽不方便的, 都是认识的朋友，”禾慕想了想, “只是国庆酒店比较挤，你要是确定要去的话, 我打电话问一下能不能加订一个房间。”她擡头看了一圈工作室, “还有就是可能没人看店。”

“店里没事, 江悦玥明天回来, 何文兰也在，”周彦熟练地用丝带把蛋糕盒系起, 递到禾慕面前，“那就麻烦禾律看看能不能收留我了。”

禾慕笑着一挑眉, 一边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一边调侃：“节假日加班，你给人家开双倍工资吗？”

“当然，我向来很遵守劳动法。”周彦站在那里等她的询问结果，而后就看到她把手机一放，偏头一笑：“那作为你遵纪守法的奖励，明天就一起出发吧。”

他俩都忘了一件事——国庆期间的酒店难订，车票更难订。

更何况这是放假的第一天。

禾慕和肖筱晓那趟高铁早就售罄，他们一早来到车站才好运地买到一张动车站票。

禾慕犹豫了下，说要不自己退了票陪他。

“你现在退票，说不定连动车站票都抢不到，”肖筱晓帮周彦伸手拉住禾慕，“咱们两趟车差不多同时到，在秦岛的车站等周老板就好。”她朝周彦挥挥手，“两小时后见。”

周彦感激地朝她笑笑，说了句两小时后见。

周彦站在动车过道最后，身边是和他一样只买到站票的人。

这还是周彦第一次感受节假日的动车，车上人来人往，或是归乡，或是旅行，但大多都带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