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录制结束，应循声回到车上，靠在了许观昨身上。

“让我靠靠，太累了。”

“好。”他正了正姿势，让她靠起来更舒服。

“你是来参加生日宴的吗？”她学着晏安愉的语气说，“观昨哥哥。”

“来看你的。”他从身侧拿出一张唱片交给她，“我猜对了吗？”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说：“看来是我给的提示太明显了。”

三角形（Alt-J）和月蚀，Pink Floyd的《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

应循声将唱片放在身侧，说道：“许观昨，你好像也不过生日。”

“嗯。”

“那我挑个什麽日子给你呢？”

“还好我不过，不然也太久了。”

“是啊，还有半年多呢。”

雾气模糊了玻璃，她看着窗外不断流动的点光束，仿佛雨滴被染上了色彩，她喃喃道：“我竟然都活到这个岁数了。”

“姐，你是二十五，不是五十二。”小琪用调侃的语气说。

“戴上耳机，不许偷听。”应循声擡腿踢了下前座。

“得嘞。得亏陆姐不在，不然又得骂你矫情病犯了。”

“五十二，好遥远的数字，还得再活一个我。”

许观昨用手轻轻捂住应循声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声声，不许想了。”

“我在想什麽？”她用睫毛搔着他手心。

“在计划自己的死亡。”他亲吻了一下她的耳朵，“今年，我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不想过。”她把他的手推开，“许观昨，为什麽要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仿佛我们生来带罪，赎完了才能走。小时候每年到这天，我妈就在我耳边念叨这句话，听烦了干脆就不过了。”

“你的生日，是我的幸运日。这样愿意过了吗？”

“你哄小孩儿呢。我困了，靠你身上睡会儿。”

“好。”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许观昨注视着她的脸，他清楚她为什麽不想过生日。她不感恩自己的出生，不想为这个日期赋予意义。她不想听到“生日快乐”，因为快乐不起来。她没有什麽愿望需要许，不如直接去实现。

抵达酒店，许观昨轻声将应循声叫醒，对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不想明天再见了。”她坐了起来，拿起瓶子喝了口水，“许观昨，陪我睡觉，像以前那样。”

“声声，不要为难我。你都成年了，我会忍不住。”

她倾身上前，亲了一下他，笑着说道：“那就不要忍，都是成年人。”

应循声从他眼中看到了迟疑，继续说：“你不想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她起身，按开门径直走下车，冒着大雨走进酒店，没有再回头。

“哎呦，怎麽突然发火了？伞都不撑。”小琪连忙摘了耳机，对许观昨说，“您直接跟司机说地址就成。”

“好，谢谢。”他看着她没拿上的唱片。

那一瞬的迟疑里，他不想和她只是“玩玩而已”的关系。他贪心了，被她看出来了。他给自己做了如此久的心理建设，还是抵不过本能的渴求。

应循声失眠了，也不知道是车上睡得太香了把困意都赶跑了，还是心事太重把困意都压碎了。她盯着天花板开始思考这段关系，她不敢更进一步，也不忍彻底舍弃。她被卡住了，但他不愿陪她卡在这里。

那几天闭关，她想了很多，她解剖了自己的心，血淋淋地揭穿了自己的胆怯。

她的病没有好，他的病也没有。接受他，就意味着要负担他的人生。她不确定自己的爱是否足够重，能抵得过他人生的重量。

第一次，她逃避了，让他自己去寻找。这一次，她还要退缩吗？她想不出一个结果。

她给江霁月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附上消息：“睡醒打个电话。”

……

“怎麽了？我的应姐姐。我看你混得风生水起啊，热搜都上了三个。”

“霁月，我是不是很渣？”

“何出此言？”她的语气带有笑意，“能让你産生这种反思的人，我都不需要猜。”

“只想享受，不想付出。”应循声深呼吸了一下，“不确定关系我就能随时抽身，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应循声小时候做了任何沈溪不满意的事，都能直接滑坡到自己还能指望她什麽、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有谁会要她、自己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就只能等死。

这让应循声觉得，任何关系都是负累，他人的期待就是压在她肩上的一座大山。

“开放式关系呗。只要双方都同意，那就没什麽问题。怎麽，他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