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敛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循声，你好好听话。我会去找老师讨论，你是否需要更换治疗方案。过几天她会开专家门诊，你过来複诊。”

“你也觉得，我又加重了吗？”其实，这件事她自己能够判断，她只是在期待一个和自己判断相反的答案。

“循声，你在抗拒治疗。你说我不信任你，其实你也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会建议你更换一位咨询师，向你推荐我现在的督导。”

薛行敛说得没错，应循声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恐惧着什麽，也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却又做不到让局面变得更好。

久而久之，她也不免怀疑这一切或许就是她该承受的。她甚至会把这种精神异常带来的特殊感受当作自己创作的养料，恰如向恶魔献祭灵魂来实现愿望。

“再说吧。你几点下班？叫上霁月一起吃个饭？”她準备单方面结束这场无效的咨询。

“可以，你是最后一位来访者。我去交接一下。”

“那我去车上等你，车位微信发你。”

“小琪，记得是谁给你发工资，不许被他策反了。”应循声搭上姚琪的肩，準备把人带走。

“循声姐，薛医生也是为你好。”姚琪握了握她搭肩的那只手。

“嘶。记得问他要点辛苦费，你这间谍可不好当。我跟你说，别被他人模狗样的纯良表象骗了，一肚子的坏心眼。”后面那句，她特意说得大声了些，就怕薛行敛听不到。

她和他能友谊长存的基础，就是都清楚对方不是什麽普世意义上的正常人。所以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才能不用顾忌对方是否会收到伤害。

尸体一号

“所以我说还是你们好。一个个体户，一个医生，都不用面对该死的甲方！”江霁月一口毛肚一口酒，向二人吐槽着难搞的客户。

“马牧野不是让你去他那里当法务吗？”应循声喝了口水，在清汤锅里涮着肥牛，然后分了一半给薛行敛。

“他那个小破公司，还配请我。而且，我也不舍得离开你啊宝！”马牧野的公司并没开在他们的城市。

“那你等着我发达吧，什麽时候开得起工作室。等着薛行敛找你，怕是不会有什麽好事。”应循声给自己说乐了。

“啧，您能不能盼着他点好。”

“我死了，她一定第一个刨坑。”薛行敛阴恻恻地开口。

“噫，还是说回老马吧。你们知道他前几天看到谁了吗？”

应循声直觉不对劲，一个名字立刻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他不是在做游戏吗？然后参加了一个展会，在那看到了许观昨，说是金主爸爸。”

应循声感叹，果然是他。她开口：“霁月，我们来猜猜，马牧野为什麽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还是你也知道？”她将视线投向薛行敛。

“不知道。”他下筷的动作有点僵硬。

“嘶，循声……”江霁月回过味来了，“我搞不定客户不会真是因为情商太低了吧！”

“一般这个时候，就得进广告了，快去报应老师高情商沟通课。”应循声顺着打了个趣。

“循声，我看你还挺淡定的？”江霁月暗送秋波。

“我见过他了。”话已至此，她也不準备隐瞒。

薛行敛呛到了，背过身去咳嗽。

“大哥，你不会吃辣也不必勉强。”她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什麽感觉？”江霁月八卦之心燃起。

“还能什麽感觉？尊重祝福，再也不见。”

“你们当初到底为什麽分手啊？这麽多年了，我都不敢问。”

“性格不合。”应循声给出一个万金油的答案。

“糊弄谁啊？他都不合，全世界没人合了。算了，不问了。老马还说许观昨想投他的项目，他在那犹犹豫豫的。”

“有钱不赚，他是傻子？”应循声拿出手机，给马牧野打了个电话，开免提。

“喂？应姐姐，找小的有何吩咐？”这麽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麽贱兮兮的。

“许观昨的钱，能赚多少你给我赚多少。”

“哎呦！江霁月这个大嘴巴，我就知道不能和她说。”

“马牧野，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江霁月插话。

“我错了，大小姐。你们都是我祖宗。我正在这準备路演呢，过几天就得去B市，到时候和你们聚聚。”

“那你好好準备，不打扰了。薛行敛也在，我们等你过来。”

“嗻，小的告退。老薛，照顾好我的两位祖奶奶。”

……

吃完饭，江霁月边走边搂着应循声，说道：“循声，我想去你家住。好久没看到动动了，你都不在朋友圈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