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过了新年，庭晣十六岁了，到师父身边之后过了三次年，几年的时间，无论是偷懒闯祸，还是偷走步月，师父从没有这样重罚他。

“起来！”

如果不起来，师父会怎麽样呢？庭晣心中满是委屈不甘，那股气又涌了上来——不要低头！

他就那样侧身蜷在地上，衣裳全是打滚时沾上的灰。萧岩垂眸看着他：“我说最后一次，起来！”

除了眼泪仍旧在淌，没有任何反应。

等了一会儿，萧岩忽然扬起藤条，猛然抽了下去！

“啊！！”

伤虽然处理过，但还是疼得厉害，临昭睡得不太好，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哼哼唧唧地醒了：“爹爹······疼······”

苏恒夜陪了半夜，中间稍微眯着休息了一会，眼中满是血红。看到孩子要醒，苏恒夜立刻两手扶着：“临昭，好些没有？”

“爹爹······”临昭有点迷糊，为什麽总感觉爹爹是唤了昭昭的，现在又变成临昭了？

“别动，先生再给你上点药。”

嗯？不是爹爹吗？怎麽是先生了？呜呜呜······上药痛死了，临昭眼泪堆在眼眶里，随时可以掉下来，委屈极了。

“爹爹。”

“说了不要叫爹爹，讲不听是不是？”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动了一下，眼泪像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可是，我昨晚听到您说您是爹爹。”

“你做梦了。”苏恒夜脸上没有表情，很快扭过了头去。

“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您是不是生气了才不许我叫爹爹？”临昭哭腔很重，听着都叫人落泪，“我是为了要留在爹爹身边，我不想去别的地方，就算很危险，我还是想和爹爹在一起。”

眼尾微红，苏恒夜站起身来，并不回应他的话，只道：“自己歇着吧。”

“爹爹！！”一声尖利的呼唤之后，敲门声意外地响起。

苏恒夜深呼吸几次，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进来。”

是萧岩。“我来看看临昭。”

苏恒夜侧过身，不与萧岩对视：“没有大碍了，不必费心。”

“昨夜的事，是小徒之过，还望恒夜先生见谅。”

趁着与萧岩说话，苏恒夜和他一道慢慢踱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我知道，庭晣是为了临昭，他很讲义气，是个好孩子。”

萧岩自然知道这个，可是这个讲义气的好孩子有时候实在让人头疼：“恒夜先生，我想借你庄里大夫一用，看看庭晣。”

苏恒夜会意，没有多问：“我等会让周翺带乔大夫过去。”

乔大夫这把老骨头可真是被折腾坏了，半夜才歇下，一大清早的又被拖起来。结果一看那个小孩，竟然是满身伤痕地蜷在地上，也不管这是不是庄子里头的人，张嘴就说：“哎呀！真的是，怎麽把孩子丢在地上？快点，周翺，抱到床上去，你们这群人，不折腾孩子不高兴是吧？”

庭晣被这麽一抱一放，意识渐渐回来了些，不知发生了什麽，只隐约记得师父的藤条朝自己脸上抽来，他伸手一挡，后来藤条就到处抽，他疼得直打滚，并没数挨了多少，也忘记是什麽时候失去意识的。

“水······”

“周翺！他要水！快点过来！”

周翺应了一声，忙忙倒水过来，小心地喂给他一点。庭晣得了水，润了下口腔，随后立刻抓住周翺的手。

“庭晣公子？”

“听我说，”庭晣还是干得难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你去，城郊军营，找，找慎洛慎公子，叫他过来把，把昨晚抓的人带走，他会，会······”

“小小年纪，哪里来这麽多话说？！”乔大夫喝了一声，拿了沾水的帕子来要给他擦脸，“都烧成炭了，还说！”

庭晣却不放手，仍旧紧抓着周翺：“一定要去找······”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周翺明白他的意思，不敢耽搁，立时出去了。

乔大夫小心地给他上药，心想这孩子比临昭公子省心多了，上药都乖乖的。

“我师父呢？”庭晣哑着声音问。

乔大夫一愣：“我怎麽知道你师父？”

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师父走了？还是，只是不愿意见自己？肿得核桃一般的眼睛继续淌下泪来，刺痛。

“你趴着啊，我去煎药给你。”

庭晣抽泣一声，应声道：“嗯，谢谢。”

乔大夫出去了，房里安安静静的，过了很久，才传出一阵闷闷的哭声。

萧岩在窗外看着孩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心想再哭，就哭坏了。

那天，慎洛派人跟着周翺到恒夜庄来，带走了他们昨晚活抓的几个刺客。周翺有些不放心，一再追问，对方只说：“慎公子说，不必担心，一个月内，必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