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临昭叫魂一般嚷起来，叫人听了直发颤。

可是苏恒夜一点反应都没有，手中的竹篾依旧像软刀子一样落下，在小孩柔嫩的皮肤上割出一道道骇人的红痕。

“周翺！先生！救命啊！”临昭拼死挣扎着，一下把什麽鱼鱼都忘到脑后了，只求不要再挨打。

可是无论他怎麽挣扎怎麽躲，就是躲不开先生的竹篾，那根竹篾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总能精準地落在他的屁股上，抽得他七荤八素地疼，眼前一阵阵发黑。

“呜呜呜！坏人！先生是坏人！我不要先生了！我要爹爹！”

周翺一惊，忙看向恒夜先生，果然，恒夜先生也是一脸怔愣，他正要出口相劝，可下一刻，竹篾就更加用力地挥了下去，疾风骤雨一般，打得小公子连连惨叫。

一连打了十几下，苏恒夜看着臀上纵横交错的红痕，终于放开了孩子，松手丢下竹篾：“你要找你爹就去，滚！”

临昭还不知道自己被放过了，嘴里仍然叫着“爹爹”，就跟刚才叫“鱼鱼”似的。

有周翺在，苏恒夜不担心，转身要走，可是身后临昭却突然放声大喊：“爹爹不要走！！哇呜呜呜······”

脚步一停，可到底是走了。

周翺又得收拾烂摊子，抱着临昭去找乔大夫上药，又哄了小半天，把人哄得不哭了，这才去找恒夜先生：“恒夜先生，已经让小公子歇着了，等会就可以用饭了。”

苏恒夜没在看书，只是发呆，沉默了很久才道：“院子里有个空池子，给他养点鱼。”

“是。”周翺应声，心想，分明是在意得很，偏又摆出这个样子。

在恒夜庄里，对恒夜先生的事可以不上心，但对小公子不能不上心，周翺第二日就把池子里的水换了，放了几尾漂亮的鲤鱼进去。临昭趴在池子边，看着里头的鱼游来游去，想要伸手抓，可是手太短，根本抓不到，只能摸水玩。

周翺吓唬他：“小公子，你又想让恒夜先生生气了？等会手髒髒，恒夜先生就不抱你了。”

临昭忙将手收了回来，就着衣裳反複擦，生怕擦得不干净。

说曹操曹操到，苏恒夜慢慢踱步过来，看了一眼，没说什麽。

“先生，鱼鱼！”

苏恒夜低头瞥他一眼：“昨日才说不要先生。”

临昭一把抱上先生，糯糯地喊：“爹爹，鱼鱼！”

“我不是你爹，你自己找爹去。”

临昭似乎不能理解，先生怎麽会不是爹爹呢？先生就是爹爹啊。临昭抠着先生衣角的花纹，突然明白了，仰头道：“香香的是爹爹，臭臭的是先生。”

“噗——”周翺真没忍住，结果一看见恒夜先生的眼神，有立刻敛了笑，不敢出声了。

苏恒夜没法反驳这种笨蛋逻辑，板着脸要走，结果临昭抱得紧，察觉先生要走，立刻道：“爹爹还没有抱抱，不许走！”

真的是······苏恒夜弯腰，一把将他提到池子边站着：“以后不听话就把你推进去喂鱼！”

番外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

“背的什麽玩意儿？”苏恒夜手上筷子一摔，吓得四岁的临昭闭了嘴。

周翺赶紧上前两步，解释道：“前些日子，您不是让我教小公子读点书吗？小公子这几日读了《论语》，很是通顺呢，有些都会背了。”说这话，当然是想让恒夜先生别生气，但没想到，苏恒夜眉头依旧紧蹙，冷声道：“我一辈子无君无父的，你教他读《论语》？”

周翺一震，不敢说话。

临昭定定地看着先生，奇妙地预感他要大祸临头了。

今日不读《论语》了，也不是周翺教读书。临昭被先生带进书房，小小的身子晃来晃去，然后看见了摊在桌上的一本书。

戒尺一端点了点书页，苏恒夜冷冷的声音传来：“读。”

好兇，而且都没教。“昭昭不会。”

戒尺点着右上角那个字：“从这里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念。”

临昭有点委屈，张口道：“北······”北，北，北什麽，这是什麽字？

“先生，昭昭不会。”

“伸手出来！”

“呜呜呜······”还没读就要打，兇死了，临昭两手抓着衣裳，动也不动。

“叫不动你了？”声音更沉了些。

眼睛一眨，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在粉嫩嫩的脸上，衬得可怜兮兮。临昭不敢不听话，撅着嘴把手伸出去了。

“啪！”戒尺落在柔嫩的手心，临昭立刻“哇”一声哭了起来，苏恒夜不为所动，生硬地吐了一个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