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长鸣对简殊说：“你做得很好，争取下届干掉我们这帮老头子。”

祝风还看见简殊的眼圈红了。

冼长鸣于简殊而言，是伯乐亦是恩师，前些年简殊因为辞演《牧羊人》，与冼长鸣闹过不愉快，外界还猜测，他俩的决裂是简殊退出大荧幕的导火索。

只有祝风知道，他们只是决定走不同的路。

分道扬镳多年后，还能够得到昔日恩师的肯定，对简殊来说，已经是比金牡丹还要重要的赞赏。

冼长鸣抱了下简殊之后，又看向祝风。

他还记得她，那个非科班的女孩。他说过她有天赋，但是却依赖技巧，流于表面，没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他后来也听说过她的故事，看过她的电影。《大船》演得很好，和全淑和打擂也绝不逊色，到了《斩长鲸》又有明显的进步，在大荧幕上表现出了与衆不同的力量感。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或许对她抱有偏见。

见他在看她，祝风伸出手，面带微笑：“冼导，恭喜。”

冼长鸣握住她的手：“谢谢，有机会一起合作。”

祝风笑靥如花。

“当然。”

*

最佳剧情片之后，又颁了一些幕后奖项，《斩长鲸》的武术指导闫信拿下了最佳动作设计奖。这在大家意料之内，毕竟《斩长鲸》的武打动作戏是无可指摘的好。

一个偶像团体的表演舞台之后，就要颁最佳女主角奖项。

有人心不在焉，有人左顾右盼，祝风却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有偶像跳舞明显掉拍的时候，她忍不住笑出声。

“这水平还不如许神爱。”祝风偷偷跟简殊吐槽。

简殊看她一眼，悄悄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祝风歪头望他。

简殊：“别紧张。”

祝风笑：“我真不紧张。什麽结果我都接受。”

允许一切可能性发生，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享受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祝风觉得自己的状态好极了。

“无论别人怎麽想，”简殊说，“你都是我的最佳女主角。”

祝风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在维也纳，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对她说：“等我成为导演那一天，你来当我的女主角。”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维也纳难得放晴，在街头，他们俩聊了一天的电影和表演，最后，夜幕沉沉，他们在火车站分别。

走之前，他引用了《爱在黎明破晓前》台词，问她：“晨曦来临的那一刻，我们就会回归现实，对吗？”

当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意，没有回答。

岁月过了几轮春秋，今天，他们已经兑现导演和女主角的诺言，并肩站在行业的顶峰，她又莫名想到了那句话。

“今晚颁奖结束，我们开车去海边看日出好不好？”祝风低声对简殊说。

“我们去看看，在晨曦来临的那一刻，我们回归的现实，会不会比想象中更好。”

简殊显然听懂了，眼里有光在闪动。

“好。”他郑重点头。

表演舞台结束，导播提前将影后候选人的特写镜头切到大屏上，于是全世界都看到祝风和简殊在台下若无旁人地对视着。

曲致调侃：“很明显，我们的家属比候选人本人还紧张。”

简殊回过神，转头举起双手向致姐投降，大家都在笑。

揭晓最佳女主角奖项的嘉宾是上一届的影后。

她拿着那个万衆瞩目的信封走上来，和曲致聊了会天，又插入了一段入围者精彩表演时刻VCR。

然后，她打开信封，眉峰微挑。

大屏转播，五位影后候选人的特写连一根头发丝的抖动都不放过。三位前辈都得体地微笑着，最年轻的那位新人女主角神色紧张，僵硬地连笑都笑不出来。

而祝风同样年纪轻轻，却是五人里最从容的那个，见摄影机向她推进，她还有心情对着镜头wink。

台上，妆容精致的颁奖嘉宾凑近话筒，宣读的声音飘进场馆的每一个角落。

衆人屏息听着。

她说：

“祝风，《斩长鲸》。恭喜你，成为第二十届金牡丹奖最佳女主角。”

周围，掌声欢呼声乍响。

场馆外，蹲守的粉丝的尖叫甚至沖破了几十米的距离，应援声久久不绝。

后台休息间，祝风整个团队都抱在了一起，冯勤勤和小宁守在侧台下台的阴影处，听见祝风的名字时，冯勤勤的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她捂住脸，抱着小宁，竟然哭出了声。

简殊给了祝风第一个拥抱。

“祝贺你，我的女主角。”

然后她缓步下台阶，一路上，笑容，掌声，祝贺，握手，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