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干涸的云来海祈祷，祭词清晰地从口中流露，熟练的像早就做过千万遍。

“我将以自己的身躯来孕育一个宇宙，使祂可以在无数个未来里带领人类走向我所期望的世界。以祂的灵魂为媒介，在祂学会所有独属于人类的情感后，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女人谦卑的话语换来了无聊的神明一句嘲讽：

“那你的孩子真是不幸。”

女人一怔。

“孩子？” 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当然不，祂只是载体。”

神明沉默不语，在女人失去耐心的前一秒，他淡淡地开口：

“给祂取个名字吧。”

女人显然早已有了答案。

“就叫祂……式或界吧。祂即世界。”

命运的钟摆开始走动，成千上万个世界被建立，有些在诞生之初就已被销毁，更多的还需人打造。

“会成功的，对吗？”

女人忧心忡忡地询问神明。

神明将视线转向太阳落下的地方，瞳孔在色彩变幻后预知了未来。

“会的。”

他轻轻地说，像在描述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

*

我只是呆滞地看着那面墙，呼吸近乎静止。心髒处却有着无数只蝶在舞，像吞吃了相同数量的春天。

“吶，去祸，有什麽感想吗？关于你的「拯救太阳计划」？”

路西法的声音像在另一个世界。

舒缓的钢琴声响起，因为年久失修略微有些走调，琴音轻柔地飘蕩在图书馆内，灰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下，纸页哗哗作响，最后，成群的鸟类飞来，周遭一片寂静。

我回到了过去，那个【诞生】的黎明。

*

万物灰暗的世界里人类没有了未来，在挣扎未遂后选择了毁灭。

而早已寓居地底的她逃过一劫。

但当看见荒凉的那刻还是有着难以言说的愤慨。

“我的世界……”

她呢喃着，疯狂的构思出现。

只有她的世界有什麽意思？

在那一刻我理解了她对孩子的爱，但我不明白她为什麽恨我。

*

<因为你失败了>

冰冰冷冷，刻骨而单薄。

“什麽意思？”

“你没有拯救了未来。” 很奇异的，客形知说。

我就像一个无措的舞者，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上演的曲目，唯独我尴尬地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打在身上，留下一具僵硬的木偶。

——今夜只有我不明白，只有我在空虚。

——只有我没有秘密。

故事——落水的人鱼

“我觉得……”

犹豫着，我开口。

“我应该知道一些你们的秘密。”

——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

“我先吧。”

客形知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是你小时候见过的那条蝴蝶鱼。”

我抽动了一下嘴角，艰难地和她理这句话：“蝴蝶鱼和人鱼……不是同一个物种吧？”

就算要逗我玩也请符合一下逻辑呢？我是可能失忆不是傻了啊喂！

我吐槽着吐槽着，就对上客形知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笑意，只有平静的哀伤，就像一只离水源只有几毫米却再也没有力气弹过去的鱼。

那是一种要溺亡的眼睛，和我第一次看见那条蓝色鱼尾裙时一样。

我突然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还记得她的那个问题吗？”

客形知问着，却并不等待我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细微起伏的呼吸间好像在消耗着生命。

“她说，有没有造过金字塔。”

“我说有啊，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数据传输好之后建立模型不就可以了吗？”

“她说不是的，那应该是很困难而宏大的事，应该建立在痛苦和鲜血之上，不能轻描淡写。”

“在她说完之后我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等待着接下来的话，然后她又说，她只是想起来一些很久远的历史，让我不要在意，忘掉最好。”

“那一刻时间把她割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留在了那个快乐的年代，一部分困在看似没有未来的时间漩涡里，还要继往开来。”

“当时候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叹着气，她继续道， “她是多麽坚强地忍受着遗忘的侵蚀。”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但并不妨碍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和蝴蝶鱼有什麽必要的关联。

那面墙依然闪着一点亮，她在听，却什麽也不说，像一个看客，说者讲的却是她的故事。

她被遗忘在了历史的尘埃里，却开始了下段未曾书写的序章。

她像一个影子，疯狂而内敛，灯一照就化，但重塑也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