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中游动起来。

他扭头细细端详韩露芙，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灯光映在她微微蹙着眉的脸上。

韩露芙很白，眼睫毛又长又密，五光十色的灯光在她脸上迅速地变换着，她却仿佛全然不觉。车子颠簸了一下，她的头发盖住了那枚花骨朵项链，他下意识垂头伸手去拨开她的长发，用食指挑起来看了好一会儿。

“到了，老大。”小五转头，看见老大那副样子差点吓一大跳，差点没忍心打断这画面。

“……嗯。”瞿自杨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和目光，打开车门把她抱下了车。

小五敲响了韩家的门，刘管家来开门，看到瞿自杨抱着自家小姐差点没原地升天。

老爷最讨厌的臭小子居然把小姐抱回来了，这这这这这这……

刘管家冒着冷汗：“瞿……小姐……这……”

话都不会说了。

“韩小姐喝多了，又受了风，现在有些发烧。”瞿自杨神情自若，看起来很无辜。

“哎哎……发烧了？哎呦！快进去快进去……”刘管家着急忙慌地拔腿带路，引着瞿自杨上了二楼，走进韩露芙房间。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又看了一眼韩露芙。

她的脸烧得跟熟透的果子似的，泛着些许不自然的光。

一放下她，她就又在洁白的天鹅绒床单上缩成一团，双手还紧紧箍着那件外套，看起来不太想还给他。

瞿自杨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没有多留。

他出门，同刘管家说自己可以帮忙请医生，于是又“哒哒哒”地下楼去请医生了。

——

车子熄火停在另一条街的街口，瞿自杨沉默地抽着烟，等医生从韩家里出来。

小五擡手看了看表，已是半夜了。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扭头对瞿自杨说：“老大，富家小姐是不是都这样啊？你看这个韩小姐就跟花骨朵儿似的，一碰就弱了，这就病了。”

又听到“花骨朵儿”，瞿自杨拿烟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小姐们啊……我还得谢谢她今天病了，不然都没什麽机会接近她。”瞿自杨冷笑一声。

“哈哈，也是。”小五没心没肺地笑了。

瞿自杨却没了心情抽烟，他用力地把烟往地上狠狠一掼，从鼻子里喷出一团滚热的烟雾。

“不过韩小姐……可真漂亮啊……”小五趴在方向盘上，昏昏沉沉地嘟哝。

“你小子……”瞿自杨伸手揉乱了小五的头发，无奈地笑了。

是啊。

像花骨朵一样的，娇柔又美丽。

——

瞿自杨和小五挂着四个大黑眼圈回了政府大楼，一路上不停地有人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揶揄他们行动组的人就是累啊。

瞿自杨只是微微一笑，无奈地摆摆手，而小五则伸出舌头跟他们摆出吐槽的表情。

瞿自杨在戴宗的办公室前停下，示意小五留下看门，擡手叩响了木门。

“进来吧。”

戴宗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瞿自杨扭动门把进去。

“戴长官。”瞿自杨沖他敬了个军礼，戴宗才从眼镜片里擡头看他。

“自杨，你这是一宿没睡啊。”戴宗长相柔和稳重，说话也温和有礼，眼神却锋利，仿似棉里藏刀。

瞿自杨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回道：“昨晚韩小姐病了，跟外边儿守了一夜。”

戴宗：“韩小姐……？噢，是了，韩至风的女儿。怎麽，你还找到机会接近她了？”

瞿自杨：“昨天苏府做东办了个宴会，在宴会上碰到了。”

戴宗：“这个韩小姐怎麽样？”

瞿自杨沉吟半晌，回答道：“韩至风只有韩露芙这一个女儿，宝贝得很，看起来不太想让我接触他女儿。韩露芙对我的态度也比较抵触，我猜也是他跟他女儿说了什麽。不知道继续接触下去，会不会更能套话，好让我们揣测韩至风的意图。”

戴宗点了点头，说：“我们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政府刚稳定不久，我料韩至风暂时也翻不起什麽风浪。你就慢慢接触一下韩小姐，继续看看罢。”

“是。”瞿自杨沉声应下。

“好了，回去休息休息罢。”戴宗扬了扬手，瞿自杨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地松了口气。

——

韩露芙在第二天中午时醒了。

烧倒是退了，只是喉咙仍然刺痛。她喝了几口粥，才有力气问刘管家她是怎麽回家的。

“小姐，是瞿少校……”刘管家的表情一言难尽。

瞿、少、校。

瞿、自、杨。

韩露芙捂了捂脸，在把手拿开时问：“背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