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露芙苦笑了一下。

“瞿自杨，你到底对得起谁呢？”

瞿自杨起身，目光沉沉。

“露芙，你先回家，好吗？”

唐楚君急了，又开始要往前扑：“瞿自杨，你果然和她有私情……可是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说你会代替自榑哥照顾我的……”

韩露芙看着她在瞿自杨臂间挣扎，从她脖颈间流下一条熟悉的项链。

小巧的、精致的用纯银打造的花骨朵。

“韩小姐的项链真好看。”

“韩小姐，冒昧问个问题，您的项链……”

过往令她不解的回忆如狂潮般涌入脑中，沖破了最后那道锁链。

原来是这样。

瞿自杨还在看着她，顺着目光也看见了唐楚君掉出来的项链。

那一刻仿佛世界静止，万里冰封。

接着他看见韩露芙笑了。

“瞿少校，请你带唐小姐走吧。”

瞿自杨低头拉住唐楚君。

唐楚君眼圈有些红，他却觉得心空空的。

“韩小姐，对不起。”他说。

唐楚君的目光在他和韩露芙间来回扫视，全都看在眼里。

她从上海过来南京，又马不停蹄地过来“兴师问罪”，得到的却是如此场面。

她等了瞿自杨这麽多年，却等来瞿自杨因为其他女人而延迟他们的婚期。

如果是自榑哥，决不会叫她受这种委屈。

“瞿自杨，你果然终究不是自榑哥。”唐楚君喃喃自语道。

瞿自杨身子一僵。

“哪怕学得再像，你也不会是自榑哥！”

“可是瞿自杨，你答应过我的，会代替自榑哥照顾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唐楚君忽然崩溃了，窝在瞿自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麽放任别的女人进入你的世界，却把我关在外面……”

瞿自杨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眼神越发深沉。

——

韩露芙蜷缩在被子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明明是适合睡觉的好场景，她却一直没能睡着。

她只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透过白色马赛克窗看窗外从暗黑色到渐渐泛白，淅淅沥沥到天明。

春雨就这样，绵绵的。

一点一滴，温柔地把人们的心也侵蚀掉。

她轻柔地掀被子下床，伸手打开了窗。

窗边那朵小小的、柔弱的黄色银莲花被雨水打得合上了花瓣，看起来很可怜。

“什麽时候开的……”韩露芙喃喃着，伸手去把那盆银莲搬回书桌上，沾湿了衣袖。

黄色银莲沉默不语，只自顾自地低着头，一滴一滴地往书桌上滴着水，像是哭了。

情绪剎那间如潮水般上涌，泪水只一瞬就沖破了她的眼眶。

“露芙，我想知道，现在我在你心里……”

……

“韩小姐，对不起。”

瞿自杨的话语还响彻耳边，她拼命地想告诉自己那是他为了保护她别再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纠缠才说的话，但是内心的理智还是沖垮了这可笑的理由。

和沈静荷说得一点不差，瞿自杨有未婚妻，上海人，家世算不上显赫但也是有名的千金，脾气爆得很。

韩露芙吸了吸鼻子，伸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她怎麽会这样一步一步陷进去的？

明明爸爸也特地叮嘱过瞿自杨这家伙不是什麽好人，自己也知道他在南京城里是多麽受小姐们追捧的对象，她怎麽还会寄心于他？

为什麽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事，还是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头也不回地跳进去？

瞿自杨的心是敲不开的门和摘不下的面具。

韩露芙想。

“小姐，若是起了，就下楼来和老爷一起用早餐吧。”

不知过了多久，韩露芙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

她沉默地坐起身，换好衣服下楼。

父亲像往日一般正坐在饭桌前拿着早报看，手边是腾腾的热茶。

屋外雨淅沥，厅内倒是安然自若。

韩露芙拉开椅子，坐到韩至风身侧。

韩至风见她下来，便垂手放下了报纸。

“露芙，昨夜睡得如何？春雨下了一整晚，怪惹人困的。”

韩露芙垂头不看他：“爸，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昨天瞿少校未婚妻来闹的事情了？”

韩至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的女儿受委屈了。这件事本不是你的错，锅却叫你来背了。”沉默许久，韩至风才出言道。

“瞿少校先前追求你的事情闹得满南京都知晓，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有个未婚妻。这个瞿自杨啊……”

“爸，”韩露芙忍着眼泪，“是我没有及时和他说清楚，要是我早和他撇清关系，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