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路上难走。”

“难走那就早点走。”翟粤很不耐烦的比划，“回去吧。十一点的时候回来，别让你张叔叔不高兴。”

赵明月听到这句话，瞬间有些不知道怎麽处理这件事情了。知道翟粤带着几乎推搡的手势，将她推出门。她认真的比划：“阿姨，我不能再来了。您给你再找个人，您看行吗？”翟粤讶异，很快露出讽刺的笑容：“你这是什麽癡心妄想吗？张淮南迟早只要走的。”赵明月微微怔了怔，不知道怎麽反驳。翟粤显然没有放过赵明月的意思，她继续比划：“你是喜欢张淮南吧？”赵明月慌张的摇头。翟粤冷笑：“你房间里有他的照片。你真的太恶心了。”

赵明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翟粤笑着，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到了脸上。她看到了张淮南。

张淮南走到她跟前：“翟粤，不要逼着我把你怎麽成为张太太的事情说出来。你是长辈，我是想给你留点颜面的。即便你做的事情没有什麽尊严可言。”

翟粤虽然不知道他知道些什麽，但是确定她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她的脸色垮了下去。看着张淮南带着赵明月她的视野。

回去的时候，雨更大了。张淮南撑着伞，站在赵明月身边。两人在雨里走着，时不时的有汽车。

赵明月的脸上都是水，有雨水也有眼泪。

张淮南撑着伞的手移动了下，很快，他的半边身经湿透了，炎热的夏季让他有些发冷。赵明月无声的哭了一路。回到家里，她看到桌子上没有吃的早餐，她擦了擦眼泪，若无其事的比划：“是早餐不好吃吗？”

她有些麻木的比划。

“除了吃饭，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跟我说？”张淮南坐了下来问。

“我除了这个，什麽也做不好，什麽也不会。”赵明月突然很委屈，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张淮南坐在她旁边，她哭，他看着。

张淮南不会安慰人。最初是他从来没有遇到什麽挫折，再者就是遇到挫折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安慰他。无人可以模仿。

张淮南给赵明月递卫生纸，赵明月身边的垃圾桶很快就满了，她很快也就不哭了。

赵明月迟疑了一下，比划：“我去找翟阿姨，是因为她曾经对我很好。每次我生病，她都给我带好吃的，还给我送我最喜欢的饮料。”

张淮南微微蹙眉。这就是赵明月对他们感恩的来源，她说的这些事发生在江湳过世之前。翟粤之所以做这些事因为给江湳和张书彦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赵明月比划，“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她为什麽那麽做。可是那些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我需要把回报还给她。等到还好了，就不用还了。”

“要还到什麽时候？”张淮南问。这话很严肃，也很容易让人伤心。张淮南心里竟生出些许自责。他补充，“今天算是还完了吗？”

“还完了。”她比划。十三年了，到她说出那句话为止，都还完了。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赵明月看向赵淮南，突然想到照片的事情，他不知道张淮南知道多少，可是她想跟张淮南解释清楚。

张淮南觉得身体有些乏累，他比划：“我还有事。你忙自己的。”张淮南回房间，留下欲言又止的赵明月。赵明月没有心情吃饭，她很沮丧。她给早饭盖好保鲜膜，回了房间。

风大雨大，窗台上落了不少雨。关好了门窗，赵明月蜷缩在自己小床上。担心翟粤给张书彦说点什麽，张书彦再来找张淮南的麻烦。她很听张淮南的话，也很害怕给张淮南制造麻烦。从小她就是张淮南的麻烦。

随风如梦，梦里是当年的那件事。

聋哑学校门口，赵明月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看着张淮南可能出现的方向，眼睛都不眨一下。

几个吊儿郎当的初四的学生凑向前，将她团团围住：“听说你是张淮南的妹妹？”

那一年，赵明月还有微弱的听力。但是对方说的字数有点多，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害怕的比划：“是的。”

其中一个初中生微微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张淮南的妹妹是个哑巴，哈哈哈！”

几个初中生像是拿到了什麽决胜的宝物，勾肩搭背的大笑离开。赵明月心里十分害怕，因为初中生离开时的样子害怕，也因为他们的话而害怕。因为害怕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赵明月在门口等着张淮南，忧心忡忡。同学跟她道别她都没有看到。直到张淮南来接她，张淮南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不敢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的方向走着。半路遇到了昨天的那几个初四学生。他们指着张淮南和她唱：“大哑巴，小哑巴，男哑巴，女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