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惊凡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自然是高兴的，“好，知道了。”

只要她在，一切都是确定。

两个人并肩走在大马路上，似乎所经之地的寒意都少了几分。大雪还是那麽大，可是淋雪的人成双成对，倒也不寂静冷清。

世界又有了温度，它积攒着，等待着花开。

……

段瑜本来是去接他姑姑的，但是路上刚好看到沐惊凡。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眼皮装满了爱意——一种他从未看到过的热烈清澈的感情。

他知道的，沐惊凡家里只有一个亲弟弟。

但是，他就是不想承认韩书宴的存在。或者说，他要把韩书宴这个人的存在设定为沐惊凡的哥哥。

他喜欢她，所以他可以欺骗自己所有的一切。他不信什麽命中注定，更不信什麽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他只信，他自己。

我很想你

当夜，两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好久没有这麽欢聚过，周太太也难得多吃了半碗米饭。自从韩书宴上大学后，周太太那是朝思暮想，日思夜盼……整个人也没那麽有精气神了。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考上了京云大学，孩子离家千里，或许会思念，但更多的是开心，是欣喜。可是周太太跟他们不一样，她更多的是害怕，是惶恐。

这一夜，她基本都在看着韩书宴。

怎麽看，都怎麽变了。

瘦了，长大了，也成熟了。

一开始沐元霁和周教授两个喝酒，后来周教授觉着不尽兴，把韩书宴也拉了进来。

周太太埋怨他，“书宴的胃不好，你干什麽老叫他喝酒？”

韩书宴给周太太夹菜，安抚说：“没事，外婆。我在京云的时候，特意去医院看过，现在养的很好。”

沐惊凡脸颊绯红，回忆被拉回了上次。上次，他也是喝了酒，染上了醉意，抱了她，说喜欢她。而她，跟着夜色一起，纵情荒唐，偷偷亲了他的脸颊。

韩书宴的酒量貌似比以前好了，也喝了不少。整桌下来，周教授喝得最多，醉得疯疯癫癫，沐元霁红了脸颊，韩书宴有些微醺……

韩书宴和沐元霁合力把周教授送回了家，周太太拿着衣服紧跟其后，眼里充满了担忧。嘴里不停地说：“元霁啊，真是麻烦你了。”

沐元霁放下袖子，摇摇头，“没事的，平时我不在家也是您照顾着阿慈。”

周太太给沐元霁倒了杯水，又对着不省人事的周教授一顿说：“这老头子，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注意自己身体，喝酒跟喝水一样。”

沐元霁也只是作为一个外人，劝解而已，“书宴今天回来，周叔也是高兴。”

沐元霁也没说多少，就回去了。回去的途中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沐惊凡，被抓包了她也藏着掖着，说起话来扭扭捏捏没个重点。

沐元霁哪能不知道他这个女儿的小心思呢？嘱咐两句早点回来，今天别去周太太家里添乱就没了……

沐惊凡连连应好，屁颠屁颠地往韩书宴家里头去。她像个贼一样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客厅里周太太正忙碌地收拾东西。沐惊凡走进去，在周太太身边蹲下来收拾东西。

“沐沐，你怎麽来了？”周太太有些惊喜，却又是意料之中。韩书宴在哪里，沐惊凡就会在哪里。

沐惊凡笑盈盈地说：“外婆，我刚好没事，来帮帮你。”

周太太宠溺地笑着说：“你个小滑头，外婆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他在楼上，还没睡，你去找他玩。有什麽不懂的功课，让他告诉你。”

“好，外婆。”沐惊凡也没久留，她放轻脚步往楼上跑去。最后，停下了唯一亮着灯的那件房——钢琴室。

沐惊凡小心翼翼走过去，不敢打扰他的独处空间。韩书宴仍然是那个韩书宴，是她的记忆力会弹钢琴的那个少年。

他内敛，忧郁，坚强，美好……

他值得她知识範围里的一切美好的词彙，甚至她的知识範围不够去描述他。她此刻能怎麽做呢？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

他一身黑色羊毛衫，修长的腿弯曲在钢琴下，关节分明的手指抚摸上那记忆里泛起涟漪的琴键。

它响了——

连同记忆力的一切一般，好像心里头那蜘蛛网布满着的百年老屋正如同枯木逢春，一场雨，润物细无声。玻璃窗被细雨淅淅沥沥地洒着，一切的一切仿佛明朗了起来。

久违的音符飞跃，一场熟悉的音乐舒缓地弹奏出来。

沐惊凡脱下靴子，踮起脚尖，轻盈而去。她和着这些音符，在他的心里再次生根发芽，开着花，弥漫着香，结着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