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即使醉了头脑也这麽容易发散。

如此看来，平日里倒也没有更清醒几分。t

“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惬意，你居然觉得我还能长个儿……虽说我对自己的身高也没有什麽不满啦，但如果能再多长几公分……啊，两公分……”

温热的呼吸刮在耳廓，忽远忽近。

祁野逸忽觉耳根发紧，头皮也有点麻。

他下意识躲了躲。

可肩上的人却还在说个不停。

哼，真是……没有一点分寸感！

“你先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动动肩膀。

祝芙却显然被钙片两个字完全吸引了注意。

“可是为什麽呀？我最讨厌吃钙片了，什麽味儿都没有……如果我现在吃还能长个儿吗？惬意，你这麽高，不会是吃钙片吃的吧？”

“难道你小时候也会被妈妈逼着吃钙片吗？”

清脆的声音自耳边蕩到天花板，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祁野逸直直望向头顶，白色的墙壁下两只太阳花正挤在一起，朝他灿烂地笑。

寂静自角落长出根须，伸向空气。忽然间，太阳花被遮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祝芙的脸。

“你看起来很伤心，惬意。”

她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将他此刻的神情一览无余地纳入眼底。

祁野逸忽然自心底生出一种被人窥探的不安全感。

他错开眼神，尽量平静地开口：

“下来。”他说。

祝芙却没有动。

他忽然有些动气，沉重的情绪自眼眶压上来，令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下来。”他几乎语气冰冷。

可回应他的，却是不住往下淌的，滚烫的泪。

“这就是你卖画的原因吗？惬意。”

“这就是你……辛苦的原因吗？”

她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的鼻梁、下巴。

还有眼角。

该说什麽好呢？

他好像也没有那麽惨吧。

他自嘲地想。

她怎麽，哭得这麽伤心呢？

倒显得他像个无理取闹，一碰就碎的孩子似的。

喉间像是吞了一万根细小的绒毛，祁野逸滚了滚喉咙。

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一声闷响，祝芙终于支撑不住，手臂一弯倒在他身上。

温热的触感自他脸颊擦过，呼吸声就在耳边。

彻底睡倒之前，祁野逸清楚地听见她说：

“惬意，你的脸好软哦。”

16

惬意, 你的脸好软哦。

你的脸，好软哦。

你，的, 脸, 好——软——哦啊啊啊啊啊！

祝芙躺在床上，只要想起这最后一幕, 就忍不住脚底动工。

她怎麽能说出这麽流氓的话呀！

然而一切覆水难收。

事实就是，后来他不但把昏睡过去的自己送了回来, 还被半途睡醒的她在微信上狂轰滥炸……

她还怎麽见人啊！

脸颊着火一样迅速烧起来，祝芙掀起毛巾被, 蒙过头彻底将自己裹成粽子。

她歪在床上又是打滚又是踢腿翻跟头地发了好一会儿的疯, 终于平静下来, 然后躺在皱巴巴的床上，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棘手的事实——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祁野逸。

找他道歉还有用吗？脑海中，一个声音怯怯地问。

找什麽呀，你难道还想着见他？另一个声音抢着答。

不见不见不见！

完全没脸见啦！

祝芙翻身趴在床上，两脚一蹬, 心如死灰。

然而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般如意。

当天晚上, 她就又见到了祁野逸。

-

接到方则闻的电话时, 祝芙是有点懵的。

电话那头乱糟糟, 康如的声音像一把受了潮的枯木, 又沙又涩。

“喂喂，是小芙吗？”

祝芙将手机从耳边拉离, 盯着屏幕上的“方则闻”看了几秒，才又重新放回耳畔：“小如？”

“是我是我。”康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又有些紧绷，“你在哪里？”

“我在家呀, 怎麽了小如？”

“嗯……是这样的，我们本来下午要进行整个流程的大排练，就是所有人一起……”

“但是，但是镜亦她不见了。”

不见了？祝芙张张嘴。

她记得谭镜亦昨晚没有喝酒呀？怎麽会不见呢？

“嗯……怪我昨天喝蒙了，什麽也，什麽也不记得了。”

“小方说后来她跟着一块回住的地方了，我就以为她只是没起来，就想着问问你……既然她也不在这儿，我……”

“等等等等小如，你等我一下！”祝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腾腾腾一口气跑上三楼。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