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说的话，徐亮点点头，表示感谢。关于死者可能是如何落入水中的，在案发现场，自己也已经有了猜测，和法医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法医刚才所说，额头上有疤痕，倒引起了他的注意。重物砸击？什麽样的重物？在案发现场，除了死者的随身物品和那个可疑的车辙，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难道是石头？“你觉得她额头上的伤口是什麽东西造成的？”徐亮询问法医。

法医仔细地想想：“应该是比较尖锐的东西，我倾向于河边的石头。可能是她落入河中之时，旁边的石头也滚落下来，砸在她的头上。”

听意思，法医的理解，应该是一场意外，可徐亮觉得没这麽简单。案发现场的那个堤坝自己已观察过，堤坝下面种了一些矮灌木，死者指甲里的木屑和泥土应该就是这些东西；堤坝上面是石头围起来的，看起来非常牢固，不太可能随之滚落。想到这里，他走向刚才参与打捞工作的同事小王面前，询问当时的情况。

“石头？好像没有。河里面只有一些鹅卵石，有没有异常的，我也没仔细看；刚才只顾着打捞死者的衣服了，也没有在意其他的。”小王摇摇头，回忆地说道。看到徐亮失望的表情，顿时有点羞愧难当，作为警察，连最起码的观察能力都没有，这麽重要的线索，居然被自己错过了，简直是……

与之相反的，徐亮虽然有点失望，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麽。回头看向吴元君，他仍然是抱着尸体，紧紧地，不愿意撒手，但哭声小了很多，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人已经死了，哭不回来的。他擦干了眼泪，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有些哽咽地说：“警察同志，要不要给妈打个电话，毕竟……”

徐亮点点头：“赵女士是死者的亲属，自然是要通知的。不过死者在这个地方躺着，暴露着，也不好，我相信这也不是你们希望看见的。我建议把尸体暂时送到殡仪馆里，让赵女士前来认领，你觉得怎麽样？”徐亮尽可能把话说的婉转。

吴元君悲伤过度，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点点头。徐亮于是就吩咐同事把尸体擡上殡仪馆的车，见吴元君企图跟过去，急忙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带他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徐亮看着窗外，心里想着案情，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啪”地一声。急忙回头，循声望去，却见那吴元君再次“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哽咽着、懊恼般地说道：“我该死，她去跑步，我应该跟着的，我明明知道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去，也没有路灯，尤其是在晚上，她一个女人家，独自一人，怎麽可以？我怎麽会放心让她一个人，我该死，我该……”说完，又举起手来，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人拉住了。

“如果有人真的想害她，他会找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的。”打断他的自责，徐亮正色分析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的？”吴元君听了此话，显得吃惊异常，看着这个老警察，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徐亮微微颔首，再次解释道：“我看你带我去的那个跑道，还是很宽的，如果真的有摩托车经过，一人一车相安无事，应该没什麽问题；更何况李芊芊女士已经靠边走了，在这种情况下，摩托车完全有可能躲开她；可是他没有；而是李芊芊往哪儿跑，他就在哪儿，一直是跟着她走，直到把她逼入绝境。如果不是什麽剎车失灵导致的无法控制，我相信这个人是有备而来。”

还有一种情况，徐亮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李芊芊额头上的伤口。兇手应该是看见她抓住了树干，试图爬上来，又给她补了一刀，让她在疼痛的作用下控制不住自己，落入水中。当然，这只不过是猜测，无法确定，徐亮并没有把话说明白。只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应该是非常清楚，李芊芊不会水，掉在河里，无人施救，那是必死无疑的。看来兇手是打定了主意，想置她于死地。

“冒昧地问一句，在生活和工作中，你的妻子、或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岳母赵女士有没有得罪过什麽人？”徐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是说……”听到这个话，吴元君显得震惊，不由地瞪大了眼，身体微微前倾，看样子是想站起来。

徐亮按住他：“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不像是一个意外，应该是有人预谋策划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不管是什麽样的矛盾，请如实相告。”徐亮看着他，目光往下，显得严肃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