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离开，袁野有些无奈和颓废，明明知道此事与他有关，就是抓不到证据。好不容易抓到的证人又突然推翻了口供，这让人始料未及。转头看向徐亮，和自己一样，他的眼里也充满了失望，只是人还算是镇定。瞧了自己一会，徐亮又回头面对着嫌疑人，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承认，一切的一切是你一人所为，和李月天没有半点关系？”

阿峰咬着唇，看似犹豫了好久，才认命般地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麽，不过从他绝望的目光中，徐亮已经知道了答案。

徐亮主动开口请袁野吃饭，这还是头一遭。这样的待遇，让袁野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他更担心这顿饭是鸿门宴。徐亮约自己单独见面，恐怕是另有所图。袁野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因为从三天前他就没有再见过徐亮，他还觉得奇怪呢，吴宇昊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徐亮怎麽可能擅离职守？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徐亮可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好几次，袁野都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每次拿起手机，却又不知该说什麽，只能放下了。何况，吴天香的案子还没有头绪，他不想因为徐亮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晚上7点，按照徐亮提出的见面地点，向荣火锅城，袁野坐了个出租车，总算是按时到达。四月的天，白天在延长，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半月却已高高在上，月光射向大地，带来安静的影子，似要和落日的余晖一争高低。火锅店里还没有太多的人，空气还算是清新，透过玻璃，就看见角落里那个孤独的人儿在自斟自饮。他并没有吃什麽东西，身前的盘子里空空如也。袁野相信落在他肚子里的只有辛辣的酒气。想起这点，袁野心里突然有点心酸。将来有一天，自己是否也会变得如此？不去想这些，敲了敲玻璃，以引起他的注意。对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对自己招了招手，袁野苦涩一笑，低垂着头，仿佛什麽也没发生一般，走进了火锅店，走向了老者。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受不了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啊。”徐亮开着玩笑般地说道。见他走近，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始把桌上的食材下入火锅。

“局里还有点事，来晚了。”袁野淡淡地回答，表达着歉意。事实上，他说不出“抱歉”，似乎觉得说出这两个字，两个人的距离就拉开了。

“我知道，过来人。”徐亮点点头，坐了下来，嘴角轻扬，露出微笑，“我原来也是如此，和人约会，总是不能按时到达，甚至是失约。因为这个，不知道闹翻了多少女朋友。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反而是现在……”徐亮说着，暗暗的叹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白酒的呛辣让他禁不住咳了几声，眉头微皱，露出痛苦的表情。

袁野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那瓶二锅头，已经下去了一半，他可以深刻的体会到面前老者心里的失落。在他端起酒杯、準备倒酒的那一剎那，他握住了他的手：“好了，少喝一点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再说，万一半夜还有什麽紧急警情，你就……”

“管不着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上班了。”徐亮轻轻地摆摆手，摇着头笑道。他似乎是故意的，低下头来，用手摸了摸湿润的眼睛，哀叹一声。

吴宅被盗案【9】

什麽？袁野顿时愣在那里，看着眼前人，具是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露出难以置信一般地眼神。

深吸一口气，擦干了眼泪，徐亮擡起头，一眼就望见中年人诧异的目光。颌了颌首：“你没有听错，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是退休了。从今以后，天下是你们的了。”微微起身，隔着桌子，把手按住他的肩膀上，好像是委以重任一样。

“不，我……”袁野语塞，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平日里有些瞧不起徐亮，觉得他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也和他暗自较劲；可现在亲耳听见他真的有离开了，心里顿起一阵难舍，“吴宇昊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你就不干了，当初局长让你……”这件事应该是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事情已经结束了，吴宇昊是误食了有毒的水果—海芒果，中毒而亡，这只是个意外，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没有让他说完，徐亮淡定地回複道。看他扬了扬下巴，好像是有话要说，没有让他说出来，只是补充了一句，“这是局长的意思。”

“家属接受麽？”这是最后一个理由。

“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徐亮轻轻地说着，嘴里噙满了苦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在自己碗里，伙上芝麻酱，搅拌均匀，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了。轻轻地闭上眼，看样子是在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