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衆人纷纷对小公爷说的这位云娘子提起兴趣。

位居上首的太子却一脸平静，抚着酒杯慢慢喝酒。

十年前，是那一年吧，最黑暗的一年，直到遇到那位如铃般清亮、如荷般粉嫩、环佩清香的女孩十年前那妖妃死了后，他把朝云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个小姑娘。

俞小公爷继续说到，我本想借家母寿宴的机会，让家妹邀请云姑娘出席的，这样见的人多了，入榜单才有人信服。

送了拜帖过去，云家也是极其高兴客气，可云家的嬷嬷回禀那云姑娘的话说，十分感念相邀之意，奈何身体不好，又在病中，只能拂了家妹的美意，还送了家妹一个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后来，我想着，霍侯应该是常见到云姑娘，就前往拜访霍侯。

那霍侯，大家都知道的，一贯的正人君子做派，无甚趣味，我也是再三犹豫，还是下定决心前去叨扰。

你们猜怎麽着，霍侯一听我打听云家娘子，立时变了脸。说云家娘子自小不喜与人交游，云家也是细心呵护，叫我不要无事生非，好惹事端。

我看他那愠怒模样，也不好再多打听啥，更不好提榜单之事，便起身告辞。谁知走之前，霍侯冷冷地对我说了句，他当云家娘子如亲妹，会竭尽全力护她，若有人伤害云家娘子，休怪他不客气。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啊。后来，我赶着出发前往南越国，也来不及再打听这云娘子了。

太子听到这儿，左手食指微曲附在唇上，右手手指来来回回轻敲酒桌，眼神深不可测，似是思考，似是不满。

第五章教坊司

再说太子离开天一楼，上马车之前，就吩咐随行的李昆召教坊司署丞到府。

一听是太子召见，这署丞大人梁辛慌忙套了官府前往太子府。心里不断嘀咕，我一个九品小官，隶属礼部，无机会上朝，根本没有机会招惹太子啊。这麽急深夜召见，究竟是何事啊？

梁辛诚惶诚恐地侯在门外，待侍卫通秉后，绕过小山重叠的镶金楠木屏风，垂头拱手进入太子书房。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梁辛跪着把头磕在地上。

太子盘腿坐在乌木塌上，就着乌木几，从翠青釉棋罐里，缓缓拿出蓝绿玻璃棋子，摆弄在锦围棋盘上。

也不叫梁辛起身，也未问话。梁辛这厢跪了半柱香的时间，把近来官场往来诸多事宜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何异常，脖子垂着也僵了，额头大汗淋漓，快要坚持不住了。

太子沉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近日教坊司可有什麽有趣的事？”

梁辛急忙回到，“回殿下，全赖陛下的恩典，教坊司衆人方日日苦练技艺，誓为殿下大婚献艺助兴。”

太子冷笑。从棋罐里拿出一枚绿色棋子，看着棋盘，久未落子，把玩思索。

“近日，教坊司可曾进什麽新人？”

梁辛心想，教坊司统管全国各地教坊和官妓，要说全国各地近日进的人肯定不少，可我哪能全部记起来啊？

要说京城本司，近日也有一两个新近的，前阵子那个沸沸扬扬的顶撞北靖王的御史之女就是新近的啊。

等等，北靖王不就是太子的小舅嘛，太子莫不是在问这个御史之女啊？

“回殿下，近日京城本司新进了一位乐妓，就是前不久被贬的御史之女。”

“噢这女子有何特别之处啊？”

梁辛，心下一想，果然是这遭，我这老糊涂了，怎麽就没想起来呢。

“回殿下，这女子名唤云绛，知书达礼，温和贤淑，甚是安静低调，长得确实好看，要说微臣也是见过不少官家小姐到教坊司的，这位总归是有那麽些不同之处，微臣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如沐春风吧。”

梁辛看太子将棋子落下，继续说到，

“想来这女子也是有些过人之处，得了霍侯赏识。她前脚刚进教坊司，后脚霍侯就亲自到教坊司署拜访我，嘱我好好安顿云娘子，一定要好好教习技艺”。

“微臣想着，这云娘子本就是要随父兄流至幽州入幽州教坊的，在本司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就安排云娘子跟随李嬷嬷学习琵琶。”

这梁辛本不是京城人士，也是前两年从江南教坊提拔过来的，平日专心管理教坊司，对京城的旧日往事了解不多。

太子起身离开乌木塌，踱至书架旁，叫梁辛起身说话。

梁辛起身后，又说到，“这云娘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弹得一手好琵琶，李嬷嬷算是教坊司谈琵琶的老行家了，说她弹得极好，天资很高。微臣听了，总觉得云娘子弹琵琶，弦弦掩抑声声思愁，却有十分引人愁肠的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