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沈昭似乎不知道怎麽说，在静静思考。

忽然，客厅中响起邱澄的梦中啜泣，以及那句“爸爸你不要再摔酒瓶了，我会听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苏言瞧了一眼内卧的门，忍下心疼，又重新看回沈昭。

想说什麽，却欲言又止。

沈昭明显听得清楚，目光失神，从平稳渐到错愕，再到丧失一切掩饰的愧疚。身体僵在这儿，心神却像一尊周身布满裂痕的石像，感觉随便给一击就能四分五裂。

沈昭听着哭声，心里的愧疚不断地加深，加深，再加深……

心想：若是有回到过去的可能，他必然会回去，就算当时伤了母亲的心，也要和妹妹交换命运。

沈昭知道霍苏言不会轻易放弃追问这个问题，刚要开口，冰冷的空调房里，霍苏言却已经等不及率先开口，先给了他戳心一击。

“我就想知道，她在同意和我在一起之前，为什麽一直抱着我问，她的妈妈和哥哥，当初为什麽不要她？”

***

早晨八点，邱澄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酒店房间的时候，脑袋是宕机的。

她坐在床上，昨晚在阳台醉酒的记忆，片段似地从脑海闪过，心震得飞快。

不会吧？是不是做梦？

瞥了一眼空空蕩蕩，被阳光照耀的阳台，邱澄赶忙翻身跳下床。

她随意套上鞋，张皇失措地跑去开内屋的门。拉开棕色木门，还没完全走出，就看见左手边霍苏言正坐在米色长沙发上，拿着绿色茶壶给自己悠閑地倒茶。

侧脸对着她。

阳光打在他身上，白衬衫都在发光，他端着茶杯慢慢地喝茶，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霍苏言边着喝茶，边看向这里，眼里没有多大惊讶，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

“醒了？”他懒懒地问了声。

声音沙哑，是那种刚睡醒、很疲惫的声音。

他眼角微耷，头发被压的有少许蓬乱，腿边还搭着条卡其色薄毯，看起来是在沙发上睡了，可睡的不是特别好。

邱澄用手扒拉着木头做的门框，目光丈量了下沙发的宽度。

也就是能放一件叠起来的衬衫的程度。

一米八几的男人睡在这麽窄的小沙发上，能睡得好就有鬼了。

…….

反应了几秒，邱澄直接原地呆站，是她喧兵夺主了吗？

霍苏言揉了揉脖子，舒展僵硬疼痛的筋骨，见她在原地傻掉，眼神里全是’昨晚发生了什麽‘时，冷峻的眉梢间露出一丝暖意，笑了笑。

“过来坐。”他沖她招招手，眼神示意她坐那个单人沙发。

邱澄双手紧紧交握着，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去坐下。

刚坐下，身体陷入软绵绵的沙发里，那段丧失意识前，两个人最后的亲吻的镜头，再次不受控制浮现脑海。

她脸羞得通红，目光缓缓落在玻璃茶几下的财经杂志，不敢看他。

霍苏言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倒她眼前。她擡眼，看到杯口在阳光下，闪着彩虹一样的颜色。

和眼前的人一样温暖。

她忽然鼓足勇气去看他，想从他口中听一下昨晚的情况。

可霍苏言似乎就在那儿等着，她一擡头就与他的目光碰上。夏日清晨阳光下，他的眼神却平淡又冷峻，跟冬天的潭水似的。

她心里刚鼓起来的勇气，唰的，就没了。

于是，眼神一落，邱澄装作一脸淡定，去拿他刚才放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猛喝。

一室阳光里，她举着杯子，像是渴极了。霍苏言瞧她紧张成这样，耐心更足了，手臂搭在腿上，静静地看着她喝。

水在身体里流淌，宿醉的身体渐渐複苏，舒服不少，头疼也缓解了些。

喝完，她终于组织好言语，放下杯子，看他：“我没有想逃避责任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确定一下。”

霍苏言翻了下手，示意她说。

“昨天在阳台……是真的吗？”她越说越越打退堂鼓，声音越来越小。

“昨晚，还是今早？”霍苏言倒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声音更平常一样淡然，反问道。

邱澄怔愣了下，她只记得昨晚的片段啊，然后就睡着了，酒疯总不能持续一个晚上吧？

“今早？”

霍苏言转动手腕，看了眼手表，然后平静地说：“你第一次主动亲我的时候，还没过十二点。第二次……可以说是接吻，刚过了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