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早已經決定要前去治水，但莫名受到瞭如此強硬的命令，還是讓她心堵。

——

時至傍晚，細細彎彎的月亮掛在天際，天色一片碧藍，張緹獨自坐在房內。

經過她和荊叔一個下午的忙碌，所有行囊都已經收拾妥當。此時她正對著手中的清單，仔細清點自己的工具。

突然傳來敲門聲，張緹隨口道：“請進。”

隻見沈晏均走進屋內，他一身水藍色長袍，顯得人似有瞭些許少年稚氣。他腰間墜玉，步履款款。

張緹見到他，心莫名緊瞭一下，心裡酸酸脹脹。

“明日又要走瞭嗎？”他問。

張緹笑道：“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那聖旨都下來瞭，我不知道都難。你要走瞭也不知會我一聲，打算明日悄悄地就走瞭？”

張緹突然察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她揚起嘴角，對沈晏均賣力笑道：“當然沒有打算不告而別，你看我正準備去找你呢，你就來瞭。”

沈晏均抱臂，“哼，算瞭。我來找你就好瞭。”

“不是來跟你說這些的...”他小聲嘟囔道。

張緹一時沒聽清，她本能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

他向前走進幾步，走到張緹面前。張緹坐著，他筆挺站著，隨後他忽然彎腰靠近張緹。張緹舉著清單的手一下子僵住，她將清單擋在二人之間。

張緹看不見沈晏均的臉。

隨後聽見薄薄的紙張後面，沈晏均忍俊不禁。他低低笑起來，“我是會吃瞭你嗎？”

張緹也覺得不妥，她猛然撤下手裡的清單。

湛藍色的盛夏天空襯在他背後，她瞬間就撞進他一雙明眸。

沒有瞭紙張的阻隔，張緹才知道沈晏均離她離得那麼近。

沈晏均道：“既然明日就要走瞭，那今晚的時間可以分一點給我嗎？”

他好聽的嗓音像是夏日裡涼爽自由的風，像是山間精怪的咒語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張緹緩緩點頭，“嗯。”

她發誓，雖然他的蠱惑足夠誘人，但是她的言行卻都是發自本心。

沈晏均嘴角噙起得逞的笑，“那就隨我走吧。”

“去哪？”

“到瞭你就知道瞭。”

——

那湛藍色的天隻有小小一段時間，不久，天空就披上瞭濃濃的黑，隨之而來的就是漫天璀璨繁星，一直延伸到天盡頭。

張緹疑惑問：“今日的街上怎麼那麼多人？”

沈晏均無奈，他笑道：“你真的不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張緹搖搖頭。

“今日是乞巧節，娘子們祈求手巧的日子。”

張緹瞭然，“原是如此，我這些年在邵國，邵國好像並沒有這個節日。”

沈晏均笑笑，他牽起張緹的手，興致似乎不錯，“前面有燈會，我們去看看吧。”

張緹被他牽著的手有些局促，她小聲道：“沈晏均，我的身份是男子。”

沈晏均渾然不在意，“放心，沒有人會註意到我們的，你跟著我走就是瞭。”

二人穿過擁擠人潮，來到燈會所在的大街。京城的樣子其實多年未變，一到節日永遠是這般熱熱鬧鬧的樣子。

沈晏均問：“青緹，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

“記得，你拉著我去樂安坊買花燈，最後沒錢被趕出來瞭。”張緹笑道。

沈晏均面上浮現尷尬，“那我當時還射箭瞭呢，贏下瞭一個大花燈，這個你怎麼不說？”

“嗯，我記得。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嗎？”

“誒你看那邊是什麼？”張緹連忙轉移話題。

沈晏均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一座纏滿紅線的小橋跨在河流之上。

沈晏均拉著張緹往那邊走，嘴角含著笑，他語氣輕松愉快，“去看看不久知道瞭。”

張緹無法，盡量不去在意二人牽住的手，她被沈晏均拉著往前走。

大大小小的鋪子擺在河道兩邊的街上，中間一座小橋格外顯眼。

“青緹你知道乞巧節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嗎？”

張緹多年在邵國，確實是沒聽過虞國這些大大小小的節日，少時母親管得嚴，她對這些小節日的記憶都很模糊，她誠心問道：“什麼名字？”

沈晏均勾起嘴角，側頭看她，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敲，“七夕啊，青緹。今日是七夕。”

“七夕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沈晏均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