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看上去很急，“我一個老大粗，叫什麼下人？你就告訴我茅房在哪就行。”

張緹對他指瞭個方向，也沒有等她仔細指路，趙朔便向一支箭竄瞭出去。

張緹看著趙朔遠去的背影皺眉，她又看到瞭站在面前眼神冰冷的沈晏均，她忽然間明白瞭什麼。

“沈大人...”

張緹剛欲開口，就被沈晏均一把推進瞭房內，後半句話沒來得及說完，沈晏均“砰”一聲合上瞭房門。

房內未點蠟燭，有些幽暗。張緹房間僻靜靠北，日光還沒能照到這兒

。

沈晏均反手合上門，身影高大擋住瞭屋內唯一的采光，影子投到張緹的臉上。

張緹身量矮他一頭，擡頭看他。

“沈大人？”

沈晏均未答，向前邁一步，逼得張緹後退。

張緹觀他面上表情晦暗不明，腦海裡搪塞他的借口已經想瞭七八個。

就在氣氛快要凝滯的前一刻，沈晏均驀然打破沉默，他語氣淡淡，如一曲高山流水緩緩傾洩：“張大師確定沒有騙過我？”

“我...”

張緹方才想好的借口不知為何突然說不出口。

沈晏均到底要幹什麼？

“沈大人指的是何事？”她問，面上好似不解。

沈晏均見她裝傻，冷笑一聲：“你可以慢慢想借口搪塞我。但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輕易相信瞭。我定會自己查明真相。”

他言罷，走到茶幾前自然坐下，給自己倒瞭杯茶，看向還愣在原地的張緹。

張緹心中糾結，如今局勢對她很不利。她不知道沈晏均到底洞悉到瞭什麼，他也不說，就讓她自己猜，猜好瞭自己想借口。

她但凡哪句說錯瞭，就會被沈晏均找到破綻，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張緹在心中怒罵一聲，這個竹馬到底要幹嘛？她自認為自己回到虞國後與他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他昨日四方館之行到底知道瞭多少？

張緹又掛上萬年不變的微笑：“沈大人說笑瞭，張某何時欺騙過您？”

“能與沈大人結盟，共破樂安坊之案是張某榮幸，自結盟以來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無欺騙。”她認真道。

“張大人不要兜圈子，顧左右而言他。你真不知本官在說什麼嗎？”他轉動手中茶杯，眼神掃來一道鋒芒。

張緹一鞠禮，不卑不亢：“不知。”

沈晏均直截瞭當：“那日你去樂安坊時，帶回來的除瞭那個啞女雲瑾，真的沒有旁人？”

“張緹，你敢對本官撒謊！”

他將手中茶杯往茶幾上重重一放，優雅起身：“本官最擅長審愛撒謊的犯人。”

坦白

張緹迅速反應過來，沈晏均這是懷疑她那日將那個雅妓也一並帶瞭出來。

所以他並未看出張緹的身份，卻誤認為張緹私藏瞭雅妓。

沈晏均神色冷靜，眼眸像淬瞭冰，審視站在面前的張緹。

屋內昏暗，雙方都看不太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張緹長嘆一口氣，決定不再這樣被動下去。沈晏均這次來勢洶洶，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無論他要查什麼，張緹都奉陪到底。

她不疾不徐，走到燭臺前用火折子點燃瞭幾根蠟燭。又燃瞭幾塊香丟進香爐，白煙絲絲縷縷升騰，馨香繚繞。

張緹舉燭臺放到瞭沈晏均面前的茶幾上，在他對面坐下。

燭火照亮瞭他們之間的方寸，昏黃的燭光搖曳，每個人的眼眸中都光影搖晃，不知在想什麼。

張緹像是終於忍不住，坦白道：“沈大人找她做什麼？”

沈晏均驀然擡眼看向她，眼神淩厲：“她真的在你這？”

張緹哈哈一笑，看上去很輕松，“沈大人昨日為瞭調查，都做那登徒子親自來看瞭，那我自然也不好再隱瞞，免得惹您懷疑，還要被當犯人審問。”

她輕松語氣不似作僞，仿佛不是在坦白什麼秘密，隻是說出瞭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我要見她。”沈晏均有些激動。

他現在就要見到那個雅妓，掀開她的面紗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許青緹。

張緹不緊不慢，“沈大人認識她？”

“當然...”

沈晏均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不妥，他認為沒必要和張緹說那麼多。他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見到那個雅妓。

“不認識嗎？”張緹提高音量追問。

“既然不認識，我又為何要讓你們見面？她是我的人，沈大人一直強迫張某讓你們見面，怕是於理不合。”她笑道，臉上微笑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