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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233)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啊,在這兒,我、我去拿……”

二宮在她的書架前蹲下,迅速地翻找起來。

“在這兒、你看——”

她取出一本白色封皮的冊子。封皮很厚,像是專門包上瞭一層。

“就是這個?”

“嗯。”

二宮遞給他,盧文秋接過那本《海月》,就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他先看目錄,一如往常,共有四個專題,除瞭最末的“新文學透視”還差一篇序言以外,其餘專題都已全數完成。每部分都收錄瞭三篇長文。

工藤負責的是第二部分“詩賦探幽”,她寫瞭三篇文章。

第一篇叫《淺談石川啄木與“悲傷的玩具”》。

第二篇叫《韋莊的挽歌——<秦婦吟>塵封千年的背後》。

第三篇叫《再析海子:太陽怎麼瞭?》。

盧文秋還在閱讀工藤寫的序言,忽然感覺空中夾雜起酒氣和薰衣草的芬芳,後頸暖暖的,又癢癢的。

還沒回過頭,已看見二宮的兩條胳膊搭上前來。

“我靠,你幹嘛?”

他嚇得渾身一顫,大叫一聲,慌忙站起。回頭才看見二宮已褪去全部衣服,坐在他身後的床上。他忙別過頭去,膝上的《海月》也滑落在地。

他捂住眼睛,叫道:“這他媽是什麼事情呢!”

“得瞭,你也不用這麼嫌棄我吧!我是沒有那麼年輕,但也不至於讓你看都不看一眼吧!你這東西,真他媽傷人心!”

“我不能看你!你懂吧,”他解釋道,“我不是嫌棄你,你想多瞭!”

“你他媽解釋什麼呢!大傢都是這個年紀瞭,你什麼心思我還不明白麼!”

二宮依舊是未著寸縷,走到他身前,猛地扯開他遮住眼睛的手,盧文秋就避開視線,看向窗外。

“我說你也不必保守成這個樣子吧!多大點事兒,你沒和其他人睡過覺嗎!”

“我真得走瞭!完瞭……全他媽完瞭,”盧文秋碎碎念道,“我就不該來這裡,從一開始就不該。大錯特錯瞭……”

他隻感覺腦袋像是受刑一樣劇痛,幾乎要從腦仁向外崩解瞭。

二宮哼瞭一聲,在衣帽架拿起自己的睡衣,穿上。又嘩啦一聲拉開瞭窗簾。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二宮,”盧文秋說,“我……我,唉,你不知道,不是別的問題,我已經有女朋友瞭。我應該一早跟你說的。”

“誒——你有女朋友瞭?”

“嗯。”

她如夢初醒,一拍腦袋。

“那是我的問題瞭。我的錯——好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

“我才應該說對不起!不用你道歉,你也沒做錯什麼。”

“行吧,你不接受道歉,那就算瞭。你現在要走嗎?”

“對。”

“可這大半夜的——”

“不管瞭,我再待下去,就是我不對瞭。”

“成,你是個好人,天大的好人……”二宮咕噥道。

“好人……”盧文秋自嘲地笑瞭一聲,“隨便你怎麼說。”

“《海月》總得捎上吧!”

他猶豫瞭片刻,仍從她手中接過瞭那本《海月》。此外他再也不敢直視那深黑色的瞳孔瞭,倘若再多說半句,就會落入那薰衣草的漩渦之中。

“走瞭。”他拉開門。

“嗯,但願這一晚不會影響咱倆的友情。”

“但願吧。”盧文秋沒有回頭看她,緊瞭緊大衣,徑自出瞭房間。

下瞭樓,被迎面的寒風一吹,他的手開始發起抖來。

深夜的街上空無一人,他隻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於是收起瞭《海月》,將那厚厚的書抱在冰冷的懷中。

蘭。薰衣草的蘭。

過去無數的記憶,宛若鬼魅一樣向他襲來。暗黑的利爪遮蔽瞭天空,他渾身都開始顫抖,頭上也滲出瞭細密的冷汗。

走到廣場,擡頭望見那碩大的青銅雕像,恍惚間頭腦一片空白,這究竟是他媽什麼事情呢!

比起因為睡眠不足與飲酒過量而疲累的內髒,他超負荷的精神明顯更危險些。他靠在冰冷的石碑上,眼前盡是些亂七八糟的重影。他想取出香音的玩具熊,這是此情此景之下她唯一的信物,但已經找不見瞭。無論如何找不見瞭。或許落在瞭二宮傢,但事到如今還可能回去尋找嗎?

他回想起他的香音。他和她在劄幌的回憶要被玷污瞭。修明大學本身,都要被這些骯髒的夢魘玷污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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