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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盼(102)
作者:迎才 阅读记录
“得時刻顧及她的感受,無法忍受被忽略……”
“隻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有恃無恐的釋放小情緒……”
但最能反複縈繞在他心間的,還是那句:“那小丫頭在意你。”
所以真的是他魅力太大,就算是戴著詭異恐怖的面具還是能在為數不多的相處之下贏得她的芳心麼,何致盼美滋滋的想著。
然而他的自戀沒能持續多久,便恢複瞭往日淩厲冷漠的表情,因為……有人來瞭。
這回戴燕子面具的男人並未躲在香椿樹上偷窺,而是剛到便直接現瞭身。
“少主當真要一意孤行,不聽勸誡?”
陶鴕的這聲厲色質問說的突然,連樹林裡外出覓食的夜鷺都嚇瞭一跳,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連近在嘴邊的美食都無暇顧及,撲棱著翅膀直接飛走瞭。
嘴角的弧度勾勒的更深瞭,終於等來瞭他想等的人,好興致被打攪後的何致盼不氣也不惱,反倒還有空關心起對方的傢事來,“終於回來瞭,怎麼樣,傢裡的事都辦妥瞭嗎?”
“多謝少主掛念,辦妥瞭,短期之內不用再回去瞭。”陶鴕的聲音稍微軟下去瞭一些,但在說完這幾句話後又硬瞭起來,“我這把老骨頭終於可以回來好好守著少主,以免您一錯再錯瞭!”
七年前沈凈雖將兒子托付給瞭陶鴕,陶鴕也不辱使命的保住瞭沈傢唯一的血脈,可他到底也是有傢有妻兒的人。
在帶著少主東躲西藏的這麼些年裡,他做到瞭對沈凈的問心無愧,但欠自己妻兒的“債”卻是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還不清瞭。
半年前下山,他便是去“還債”的。
隻不過在他的心裡,早已將上司的托孤遺言看得比傢庭還重瞭。
何致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他並不覺得與棠兒接觸是件一錯再錯的錯事,他懂得分寸的,“陶叔應該多陪陪嬸兒的,她這些年一個人將孩子帶大不容易。幫裡如今一切安好,你其實不必著急趕回來的。”
水面上倒映出一個稍顯佝僂的身影,陶鴕沉重的嘆瞭口氣,在泉邊慢慢坐下,道:
“我就實話跟少主說吧,不是我不想多陪陪她們,隻是我在旁人眼裡就是個七年前就死透的罪人,回去隻怕被人說是逃兵。多與那娘倆呆一天,就是多增加她們一分的危險,也會增加少主與我的危險。”
這世道就是這樣,在時人心目中就算是個罪該萬死的死人,那也要比臨陣脫逃的逃兵要光輝得多。
當年的白坡之戰,陶鴕是帶領常備軍一部將士們率先越過淮江的人。可剛上岸沒多久便有眼尖的手下人來報,說是見到瞭一個形似小公子的少年。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小公子怎會出現在白烏村?盡管心中疑惑,但還是決定親自前去察看一番。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發現還真是兒時的何致盼!
隻不過那時何致盼還叫沈致呢。
當時他做的第一個決定不是上前去質問小公子為何在此處,而是選擇悄悄靠近坐在一戶村民門前、將頭埋在雙臂裡的少年。
手起手落間沈致都還未做出反應,便眼前一黑暈瞭過去。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陶鴕不打草驚蛇,而是直接將少年打暈的決定是明智的。
那會兒村民們都熄燈歇下瞭,要是小公子一個激動弄出點什麼聲響,導致他們被人發現從而驚動瞭蒙詔的巡邏官兵,那沈將軍一直重複的“兵不血刃的占領白烏村”便很有可能實現不瞭。
而陶鴕做的第二個明智的決定,便是扛著少年郎,將他悄無聲息的直接帶到瞭他父親面前。
那時沈凈剛指揮完最後一批渡江的常備軍上岸,甫一見到陶鴕背上的少年,本就擠作一團的眉頭又多加深瞭幾道溝。
也不知是否那時他就已經做好瞭要打一場惡戰並為國捐軀的覺悟,第一時間不是搞清楚沈致為何會出現在此,而是直接同當時留著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說:
“陶老弟,你跟隨我多年,吾兒就交給你瞭,別人我不放心,還請你親自送這臭小子回去……我這右眼皮這幾天一直跳的厲害,倘若我今日真的不幸交代在這裡瞭,還請你定要護他一世周全!”
聽著像是在安排後事,可哪個沖鋒陷陣的士兵在打戰前不都得把情況往最壞的方向想。
是以當時沈凈的這些話雖然在陶鴕聽上去很悲觀,但也不無道理,遂也沒有多想。
隻是沒想到那些話,最終都成瞭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