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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盼(40)
作者:迎才 阅读记录
但當底下雙方交火的打鬥聲漸漸回蕩在整個山間時,他還是對與他一同駐足的衆人道:“且再回去等等罷,我們先靜觀其變,大傢隨時做好撤離準備。”
衆人應是。
秦徊原本對未曾謀面的那夥劫糧之人是嗤之以鼻的,卻在看清沖下山與將士們搏鬥的娘子幫時,訝異之餘還生瞭惻隱之心。
她一早便猜到瞭劫糧之人不是普通的難民,而是些匪,卻從未想過匪寇居然會是女子!
是啊,她是施舍過許多食不果腹的可憐人,也盡心盡力的幫助過流離失所的難民,她以為自己已經見得夠多瞭,可哪裡知道她所見的那些,在戰亂之下,不過是冰山一角罷瞭。
每當出現騷亂、暴動、起義時,官府的人就不分好壞的把這些人全都定性為匪、為賊,可這些在官兵口中所謂的匪,所謂的賊裡,又有多少人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才走上的這條路。
今日來劫糧的匪是女子又如何?女子就不需要反抗麼?不需要填飽肚子麼?
她們至少沒因世道不平而尋死覓活,也沒屈服於權勢投懷送抱,更沒失去拼命活下去的勇氣。
她們又做錯瞭什麼?
可秦徊到底不是個容易被左右思想的人,雖替這些人感到痛惜,但總歸她與這些人所處的立場不同。
這群匪寇為瞭活下去,上回來劫糧時,隻拿瞭東西,沒傷人性命,在她們的立場來看她們一點錯也沒有。
可又因著她們把原本阿爹買給百姓的東西拿瞭走,百姓沒糧食吃,便會餓死,反觀她的立場來看,她們就是做錯瞭。
秦徊一時內心焦愁不已,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瞭句“不該是這些可憐人啊。”
這話被一旁的秋祉聽瞭去,就頗有些好笑瞭。不久前,這些人在主子口中還被她稱為“惡人”,這會兒怎的就變為“可憐人”瞭?
“小姐,你可是瞧她們都是女子,所以動瞭惻隱之心?可小姐別忘瞭,也正是她們,搶瞭青索城百姓的糧食。”秋祉怕主子一會兒拎不清,隻好多嘴提醒。
“你放心,我不會忘瞭的,隻是… …”秦徊黛眉緊鎖,愁容不減反深,她嘆息瞭一聲,又道:“隻希望胡叔他們看到是女子時能手下留情,別下重手傷瞭她們。”
雲居洞兩夥人的交鋒,已然漸漸分出瞭個上下,善人幫這邊衆人開始體力不支,落瞭下風。
一側林間站瞭白茯,她一直未出手,身後還跟瞭兩個女子。眼看著不能再與對方纏鬥下去瞭,便大喊瞭聲“勁草、疾風”。
勁草是她身邊那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疾風是那個長得兇神惡煞的。
勁草和疾風聞言,當即便明白瞭自傢幫主的意思。
他們分別從被三個人圍困的局面裡抽出身,背對背的為幫主三人開出瞭一條通往雲居洞的道。
三人向前輕輕一躍,再落地時便錯落著站在瞭勁草、疾風的身後。
從洞中穿出的穿堂風,將白茯垂於顴骨上方的劉海胡亂吹起,她一笑百媚的瞧著洞口輕哼瞭聲,臨走前又朝兩側的漢子說瞭聲“謝瞭”,便帶人徑直往洞裡去瞭。
方一入洞,三人的眼睛皆因一時無法適應驟然無光的環境,眼前一片漆黑。除瞭為首之人十分鎮定以外,其餘兩人都有些心慌。
白茯從腰間拿出一個早就備好的唯一的火折子,一開一吹間,火折子明晃晃的火焰登時照亮瞭前方的路,這讓她們很快便看到瞭堆放在兩側的貨物。
三人興奮地朝放有麻袋的那一邊走去。
之所以進洞取貨,是因著白茯心中已然有數,外面那些人的武功出奇的高,沒瞭山鬼幫人多勢衆的幫助,她們沒一個是那些人的對手。
看來那個臭弟弟下令讓撤,不是沒道理的,他許是看出瞭端倪,才不想以身涉險。
是她心急瞭。
隻如今箭已發,哪還有後悔的餘地。
幸得勁草、疾風開路,她們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子,一人的肩上至少能扛一袋糧。就算是隻扛三袋糧回去,她們這趟也不算是白來瞭。
盤算得倒是挺好。
就在幾人齊力一拽,將重重的麻袋扛到其中一人的背上時,那人吃痛的叫瞭一聲:“好痛啊,袋子裡的糧食怎的這般紮人?”
紮?
不應該啊。
本著以防萬一的想法,白茯隨手指瞭一個地上的麻袋,命另一人將那袋子劃開道口子給她看看。
果不其然,口子一開,麻袋裡印入眼簾的哪裡是什麼白花花的大米啊,全是些舂米後根本無法下肚的稻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