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他伸手，想幫她抹去眼底的淚痕，卻被她揮開。

她看瞭他一眼，轉身離開。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他腦子裡隻剩下她失望的模樣。

他突然怕得要命，不由大喊瞭聲：“喬思然！”

***

許承嶼醒來的時候在病房裡。許霧正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見他醒來，忙將在看的書合起來，放在一旁。

“二哥，你醒瞭？我去叫吳主任過來！”小姑娘緊張兮兮地站在他跟前。

“我怎麼在醫院裡？”許承嶼問。才開口，他就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

“你暈倒瞭，有人打瞭120。”

他想起來瞭。

在墓園，他對著喬思然大喊瞭聲，然後眼前一黑，就完全沒瞭意識。

所以，會是喬思然送他來的醫院嗎？

“是誰送我來的？”許承嶼想坐起來，卻發現連這麼簡單的動作他都做不到。

許霧伸手扶他，小聲勸道：“二哥，你別激動。”

聽吳主任說，二哥這次發作得很突然，醫院甚至下達瞭病危通知。

爺爺接到消息的時候，人仿佛瞬間老瞭十歲。

二哥一直都不醒，爺爺在醫院待瞭兩個晚上，到底是年紀大瞭，兩天下來人就支撐不住瞭，被張嫂勸瞭回去。

父親和許揚是不會留下來守著二哥的。

父親和二哥水火不容，說兩句話都能嗆起來。

她也知道，二哥看不起父親外面有女人，連帶著看不起她和許揚——外面女人生的孩子。

二哥從來不正眼看她，他看她時，是居高臨下睥睨著的，就像看隻螻蟻。

她不明白，不是她要成為許世銘的私生女。她從來沒得選擇的。

可當她看到二哥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連個陪夜的傢屬也沒的時候，又覺得二哥其實也很可憐，他也是個沒人愛的人。

許霧扶許承嶼坐起來，把枕頭墊在他身後：“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說是墓園的人。”

許承嶼眸色暗瞭些。

許霧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失望，便寬慰他說：“沈小姐和曾先生來看過你。還有任小姐、周傢的公子……”

“是嗎？”許承嶼眼底的失意沒有散去。

他們是來看他瞭，可他沒聽到他想聽到的人。

許霧也看出來他情緒低落，她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隻好找瞭要去叫吳主任的借口溜出瞭病房。

吳主任給許承嶼做瞭番檢查，記錄瞭他的情況，才道：“別的我也不多說瞭，註意休息，註意飲食，最重要的，”他頓瞭頓，加重瞭語氣，“避免情緒激動，保持心態平和。這樣的情況再來一次，許總自己心裡也清楚的吧？”

許承嶼沒作聲。他當然清楚。

倒下的時候，他以為他完瞭。

可就是那個時候，他心裡記掛著的是那句他沒問出的話——

要是他死瞭，她會去看他麼？

第三十四章

吳主任出去後, 許霧也回去瞭。她下午還要上課，不能一直待在醫院。

許承嶼躺在病床上，扭頭看向窗外。

陽光很好, 透過拉開的窗簾灑瞭進來, 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緩緩擡手，將手按在心口。

病號服下，那顆心髒微弱地跳動著。

他苦澀地牽牽唇。

原來, 喬思然靠在他胸口的時候，是為瞭細聽那個她愛的男人的心髒跳動時發出的“砰砰砰”聲。

他怎麼那麼蠢呢？

第一次在酒吧門口遇到她的時候，他怎麼就沒去想過, 一個陌生人看到他為什麼會激動成那樣？

後來在醫院裡，她喚他“阿爅”的時候，他又為什麼沒意識到，她叫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可他卻以為是她剛醒來，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相當困惑喬思然接近他的目的。

人與人之間沒有突如其來的善意。

他試探她、懷疑她, 琢磨她的心思。

見識過莫星晚那樣的女人, 別說他對人有偏見。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無非是利益和得失。

但喬思然似乎完全不在意利益和得失。

這讓他困惑瞭好久，直到周齊說，喬思然可能是線放得長。

是啊, 這線放得是夠長。

如今他總算是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 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知道。

外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敲門，但許承嶼懶得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