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紋絲不動的譚楚，他心裡估摸著自己現在應該也叫不醒這個人，便回答道：“他不在。”

“那等他回公司，麻煩通知他，讓他再來城南分局一趟。”電話那端的聲音裡帶著些無奈和疲憊。

“好的，沒問題。”孫小濤連忙說。

在即將掛掉電話時，他聽到聽筒裡傳來警察的吐槽：“譚楚這小子，每天都要到咱們這兒來一趟，不如把咱們辦公室租給他當臥室得瞭。”

就在聽筒剛剛放到電話機的下一秒，又一個電話打來瞭過來。

孫小濤剛接起，對面便傳來一個急匆匆的聲音：“是有尚影視公司麼？譚先生在嗎？這裡是燕平都市報，想邀請譚先生就悟元建築公司員工猝死一事做個采訪。請問譚先生有時間嗎？”

孫小濤捂住話筒，疑惑的目光在於立果和譚楚身上巡回。

“你就是他說的那個猝死的員工？”他問於立果。

於立果點點頭。

“稍後回複你。”說罷，孫小濤就掛掉瞭電話。他皺著眉頭，拉瞭兩張辦公椅過來，讓於立果坐下。

“你好好跟我講講，”他坐在於立果的對面，“你們倆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怎麼又是公安局，又是報社的，他們找譚楚幹什麼？”

“說來話長。”於立果撓撓頭，又左右環顧瞭一番。

“你有陽間的手機嗎？”他說，“可以打開逗音看一下。譚先生剛剛把事情的經過，全部都直播出去瞭。”

殯葬街

孫小濤聽到於立果說的, 立刻讓趙叔掏出陽間手機，打開逗音，點進譚楚的逗音號“有尚影視”。

譚楚果然直播瞭。頁面顯示他在兩個半小時前剛剛結束直播。好奇心讓孫小濤忍不住想看譚楚究竟直播瞭什麼，催促著趙叔打開直播回放。

譚楚最近有攜帶go die的習慣。直播一開場, 鏡頭就對準瞭他自己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是譚楚的郵箱。郵箱中收到瞭奇怪的郵件, 讓他晚上2點到悟元建築裝飾公司的辦公室來。

譚楚按照約定的時間, 來到瞭辦公室。辦公室的大門緊鎖, 但在譚楚靠近門的那一刻，打卡器亮瞭起來，自動輸入瞭密碼解瞭鎖。

譚楚特地給瞭打卡器一個鏡頭。屏幕上顯示的是於立果的工號。

他走進瞭辦公區域。鏡頭裡一片漆黑, 突然間, 房間的一角亮起瞭光芒。譚楚走瞭過去, 發現是一臺電腦突然啓動。設計軟件自己打開，模型在鼠標的控制下開始轉動，刪刪改改，修修補補, 鍵盤同時也發出噠噠的敲擊聲, 好像有人正在工作。

譚楚一直拍攝著這臺自動工作的電腦，直到2點23分，突然間一切靜止。模型固定在屏幕上, 一動不動。

就在電腦即將自動啓用屏幕保護時，一個空白的文檔突然彈瞭出來。光標閃爍片刻，隨即打出瞭血紅色的二號微軟雅黑大字。

“你在看嗎？”

在這幾個字出現後, 文檔一直滾動著, 不斷冒出的文字陳述著電腦的使用者的工作生涯：不停地被悟元建築裝飾公司的總監和項目經理壓榨和pua, 由原本健康的人加班到猝死的全過程。

在一行血紅的“xxxx年x月x日淩晨2點23分他的心髒在工位上停止瞭跳動”後，文檔自動關閉, 然後又有一個視頻跳瞭出來。內容是於立果的父母企圖為他找回公道，然而彈幕上都是網暴罵他們的話。

視頻不斷循環播放著，在於立果父母不停的陳述聲中，辦公室另一處的電腦突然亮瞭起來。公司總監雇傭水軍以及和社會閑散人士聯系的各種證據截圖全部打開，一張張出現在桌面上。

最後所有的圖片都被關閉，電腦桌面閃爍瞭幾下，變成瞭四個手寫的大字：

“悟元害我”

在這一刻，譚楚的屏幕一黑，直播結束瞭。

在從頭到尾的過程中，譚楚幾乎沒有說話，任憑鏡頭講述著一切。

由於直播突然，時間也比較晚，彈幕和觀看者一開始寥寥無幾，但隨著直播內容的推進，觀看人數越來越多，彈幕也密集起來。

網友一邊看，一邊討論，很快就扒出來瞭譚楚直播的地點，被壓下去的於立果猝死的新聞也被翻瞭出來。

悟元公司的騷操作，隨即也遭到瞭曝光。一時間網友打工人們感同身受，怒聲四起，紛紛指責悟元惡毒資本傢，不做人事。

“譚先生關掉直播，讓我跟他走。”見孫小濤看完瞭視頻，於立果說，“我發現自己竟然能離開公司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