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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记得我(11)

作者:知稚鱼 阅读记录


她不知道這天她是怎麼出的門,又是怎麼在公司度過一天,隻覺得整個人都在發麻。她沒想過,記憶裡那個活潑快樂的小老頭怎麼就會突然離開瞭的。

把訃告看瞭一遍又一遍,她叩開林檬辦公室說要請假。

林檬問瞭原因,隨後給她開瞭假條。

當晚,她飛往柏林。

十八小時的航程,她一閉眼,腦海裡全是在柏林時的點點滴滴。

睡著的時候,時間像在紡織機上飛梭。

到達葬禮會場時,謝裡沃的夫人諾拉站在門口,就像從前在傢門口迎接她。

諾拉的頭發白瞭許多,青絲不在,似乎跟著愛人一同遠去。

梁寧希伸手抱她,“師母,我來晚瞭。”

“沒關系,希,你能來,他會非常高興。”

希——他們都愛這樣叫她。

梁寧希很喜歡這個稱呼,很親密,能讓她在人生地不熟的階段獲取極大的慰藉。

“累嗎?”諾拉問。

“不累。”

“騙人,”諾拉揉揉梁寧希泛著血絲的眼睛,“他走之前,總念著你,說你個性太要強拼命,怕你不好好照顧自己,有的時候還會打開中國的地圖來,找你的位置。”

梁寧希想起,她曾和謝裡沃提過她的傢鄉海洲。

那時候,他一臉向往說,傳說中的煙雨江南,等退休瞭,他也要去看看。

可惜……

諾拉目光移回來,摸著耳朵笑:“海洲、慶南,這兩個地名我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瞭。”

“慶南?”

“嗯,他常念叨你們,說你們呀,性格很互補,有機會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呢。”

梁寧希反應過來瞭,諾拉說的是陸應和。

正在思緒之中,她發現諾拉的視線向她後方看去。

她跟著轉過身。

四目相對,有那麼幾秒,她以為自己眼花看錯。

上廈、椰林海、粉紫色的天空、遠處帶淚的男人。

這一剎,跟那天翻湧的海水一樣向著她席卷而來。

她甚至忘記做表情。

接著隻聽見耳邊傳送來的聲音清清爽爽。

“你好,梁寧希。”

確認

梁寧希不知道在別人眼裡陸應和是t什麼樣子,但在她眼裡,除瞭眼熟之外,還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孤僻,或者說,沒有生命力。

就如同園丁精心培育的花園裡,那一株孤獨佇立的玉蘭,於漂亮皮囊下隱藏的是似疾馳而來的衰敗。

甚至不用等人去采擷,一場雨落,便會化作泡沫,乍然消失。

就像現在,陸應和與諾拉對話,臉上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的冷淡躲藏在笑容之下,極為隱秘,或許隻有神經敏銳的人才能捕捉。

畢竟,值得承認的一點是,陸應和的僞裝做得很到位。

這大約都歸功於他的皮相。

她突然回憶起那天林檬話裡被她忽略一句。

“長得很好看,男女通吃。”

是否通吃她並不知道,隻曉得,眼前的陸應和身姿挺拔,下頜輪廓流暢,整體五官柔和卻並不落俗,長瞭一張不張揚又極具少年氣的臉。

如果非要用什麼來形容,梁寧希想瞭很久,從自己儲存不多的詩詞庫裡挖出一句“公子隻應見畫”。

是大學選修時,國文老師展示在PPT上的一句詩。

那天她睡過頭遲到,溜進教室時老師恰在講解這一句,她被當場抓包,坐到第一排,隻好乖乖做筆記,因此印象極為深刻。

而這句詩的後句,梁寧希認為用來形容她見到陸應和時的感受也恰如其分。

——“此中我獨知津”。

唯獨我瞭解這其中的迷津。

比如,此刻諾拉對著她說:“陸很開朗,你們可以多聊聊。”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意思是,他看起來可並不開朗。

雖然不明原因,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在心裡腹誹,謝裡沃說他們般配,還真會開玩笑。

遠處有人來叫,是喊諾拉過去。

諾拉回頭招招手,接著看瞭看二人,緩聲說:“我去招待客人,你們先聊。”

突然寂靜,梁寧希覺得周遭似乎連風都停瞭。

“陸總。”

她想不到該稱呼什麼,親密些的顯得太過自來熟,體現上下級的身份的稱謂剛巧得體。

“不在公司,你可以不用這樣稱呼我。”

看來對方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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